说到最后,他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这些话颠三倒四、语无伦次,就像是人在混乱到极致时发出的呓语,陷在幻觉中的呢喃。可他的痛苦是真的,他的泪水也是真的,它们一齐倾泻下来,覆盖在易真心头,压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对不起。”易真哑声说,“我很爱你,但也许是我太笨拙了,只能想出这个方法,来延续你的性命。对不起。”
容鸿雪不说话了,他盯着易真,仔细地,没有一丝遗漏地用目光描摹他的五官,他先用精神触须细密地缠住易真的手腕,再松开自己的手,一寸一寸地抚摸过他的身体,尝试着把他抱进怀里。
他忽然就冷静了下来,用一种惊奇的,仿佛遇到了天降之喜的表情,对着易真。
“我在做梦,对不对?”他挨近易真的耳廓,缠绵地亲吻着他的耳垂,即便在说话的时候,也要肌肤相贴,“其实这是梦,我已经太久没有睡觉了,现在我终于睡着了一次,就梦到了你,对不对?”
易真没有说话,他沉默片刻,手腕散作游离的雾气,瞬时从精神触须的桎梏中脱离。容鸿雪的身体一下子紧绷起来,触须亦追逐着雾气狂舞,犹如在无声的尖叫。不过,易真的手很快就重新聚集回实体,环抱上他的肩头。
这有效地安抚了他。
“不,不是梦,”他也贴着容鸿雪的耳畔,轻轻地做出答复,“我回来了,你摸摸我的口袋,看里面都有什么?”
容鸿雪犹豫了一下,牢笼壁上立刻分裂出一根触须,依依不舍地环绕在易真腿上,探进他的口袋,掏出了那个小小的盒子。
“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易真一下一下地摸着他的后背,用诱哄的语气说。
盒盖缓缓地开启,在一片黑暗中,贤者的眼珠,就像那些能够在传说中颠倒一个城池,或者国家的无上至宝,正发出夺目的光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