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炎倚着墙角缓缓坐下,抬眼看着头顶干燥粗糙的石壁,“那时候他还这么小,”想起往事,狼炎放松下精神笑得有些愉悦,“比我现在一个巴掌大不了多少,全身都是粉色的......”若修然听得一愣,粉红牙齿扩散版?
“......太阳底下好像玲珑剔透的水晶娃娃,我第一次抱他,就是在阳光下,心肝脾胃,好像都能看得到......”原来狼炎是声纳系的外星异形......若修然的肚子里接话茬。
“......我陪着长大,后来又陪着他入住储秀宫,然后......看着他登上大宝成天下共主......”若修然昏昏欲睡,这种地方,哎......很不适合谈这么感性的话题啊。
皇后分娩的时候,是我陪他站在宫外等候,他焦急,徘徊,眉毛拧成一线,太医,宫女,内侍一批批一**,忙得脚不点尘,他就在外面坐立不安,汗水滴滴答答顺着脸颊往下淌,连龙袍的领子都湿了大半,狼炎至今仍然记得,那时候,祁佐炎揪着他的袖子一个劲的问,会没事吧,会没事吧,我儿子会没事吧?直到太医出来,愁眉苦脸的告诉他皇后难产,恐有一尸两命的危险,委婉的问着如果真到了意外的时候,该......留......
狼炎记得那双眼睛里的光彩在一瞬间黯然失色,然后,祁佐炎跳起来冲进宫,狼炎迟了一步,毕竟里面是皇后,在生产未来的国君,可是就这么一踌躇的功夫,狼炎清晰听到店内传来一声剑出鞘的锵响,还有宫女们惊惶的尖叫。
狼炎冲进去,只来得及看到祁佐炎的随身佩剑丢在血泊里,而剑的主人,正趴在皇后血肉模糊的身体旁,抱出一个小小的“球”......一个,两个,三个......胆小的宫女已经吓昏了好几个,胆子稍大点的也只能瞪到眼睛在一旁动弹不得,只有哆嗦着手脚的稳婆还算有些见地,接了孩子,快手快脚的抱去清洗。这血腥的场面饶是以狼炎的镇静也被吓得呆了好一会,直到祁佐炎惊惶的惨叫把他召回魂,祁佐炎走调的尖叫,他在喊皇后的闺名,可惜,那个福薄的女人再也听不到了 ......
那一年,祁佐炎只有十五岁,那一年,祁佐炎的手上第一次染血,也第一次承受了生命之重,他用他的手,送走了他最爱的女人,迎来了三个明明爱着,却不敢看的儿子!
狼炎闭上眼睛,抹去脸上的水渍。
举国欢庆太子出世的时候,祁佐炎躲在书房握着皇后凤冠上的翡翠玉凤石痛哭失声。那一天,因为翡翠石的丢失,皇后宫中所有宫女内侍一体处死,人们记得的是陛下临危不惧的果断,忘记了一个失去挚爱妻子的男人的悲伤......其实他哪里是个男人,他还只是个孩子,看着另外的孩子受难,无法控制而已!他记得自己将要成为父亲,却忘了他的妻,也只是个人!
会流血而死的人!
迷迷糊糊的,若修然感觉到身体越来越热,也越来越混沌匮乏,“你......想晚了往事没?”
浑浑噩噩的声音,有气无力,狼炎一惊,这才想起失神的时候身边还有个肉票,可是没等他恶言开口,“这里,空气流通好像不怎么样,你还不走,想死在这里啊!”
“怎么,你想活命了?想走了?求我啊,也许就放过你了......”狼炎撑起力气,轻佻的说。
“我可没敢想,”若修然的声音听不出恐惧,自然也没有卑微,倒是带着点笑意,让狼炎迷惑至极,但他,当然不会问。“不过,我就是觉得你该走了,我知道你今天就没打算让我活着出去,你都在小日面前动手了,你根本就是想同归于尽吧你?不过,扔我在这闷死......呃......其实也不错,算你仁道啦!而且对肢解大卸八块这一类的,我还是挺害怕的我,绝对不喜欢!所以我还得谢谢你。啊,你要走,可得赶快,不然一会空气真没了,那可就走不了了!至于我嘛,闭上眼睛睡着了,死也死得挺安乐的,不错,哦,所以,谢谢”郑重其事的又一声谢谢,彻底把狼炎搞懵了,谢谢,挟他什么?谢他把他闷死在这里,还是谢他让他死得挺安乐?
这人,这什么逻辑?!
“你还不走?想殉主啊?我说你啊,事都过这么久了,你就是现在追过去,也找不到他的魂魄了,搞不好祁佐炎早就投胎掉了,你追过去有个毛用啊,没有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