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国一双虎目瞬间瞠大,这种前后矛盾的旨意谁分得清哪个主,哪个次啊?既然皇上的命令是皇子可入,这会如果是三位殿下任一进入,还说的过去,如果自己去,搞不好就是躲了一刀躲不过二把!
报国和二殿下终究不熟,明知道殿下看得出这其中的差别,可到底没办法央人直闯。报国悲愤的看了祁连日一眼,转身往蟠龙殿而去,那步子迈得那叫一个铿锵,倒也颇有几分壮烈成仁的意思!
如果说自从病愈以后,皇帝陛下一直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或亲切或惫懒或无赖的面目混淆视听的话,那么现在这个样子,在日月星甚至报国一干侍卫眼中,无异是最接近他病前本性的样子了!
报国整个人绷成一棵铁树,直挺挺的站在若修然身后,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像殿内用来支撑房梁的木柱,手按腰刀目不斜视,呼吸轻的像窒息,可要是稍稍仔细一点,就能看出他心跳快得像打鼓!
按例,儿子请安是要跪的,可是若修然早有明令,蟠龙殿正阳宫,甚至整个宫中地界,任何人在他面前都不得跪拜……于是三兄弟入境随俗,也只好陪着直挺挺的杵着。要说这人啊,跪啊站啊的,那气场就不一样,如今这三人势成犄角站成一团,中间一个若修然围着大被瞪着眼珠鼓着腮帮垂着嘴角,怎么看怎么有点三堂会审的架势,报国忍啊忍啊,忍到脸色泛青爆血管了,才算将这一口不顺的别扭气忍下去。
按礼数此刻能开口的当然是名义上君与父两大终极BOSS牌位集于一身的若修然,可惜这生理年龄远远低于他所负荷的身体实际的孩子起床气发作的正严重,别说叫他找到开场白去和三个儿子寒暄说话,只怕到现在为止,报国的禀告究竟有几个字砸进脑袋里还是个严重问题呢!能把人招进来,那纯粹是听声应声的鹦鹉本能,至于真说了什么,听了什么,应了什么,那实实在在是需要仔细商榷一下的!
可惜……可惜了,这一圈围着的四个人没一个是若修然的知己,于是这气氛,就这么拧着拧着拧着的真的拧死了了!
若修然的脑袋还处于刚起锅的糨糊水分蒸发中,报国自认惹了祸,更恨不得摸上墙粉隐形去。
于是这一出默剧,直到门外传膳的侍卫进来寻找报国,才算是终于挤出了第一句台词。
当然绝无意外的,当门外的侍卫小心翼翼的将蟠龙殿的殿门扒开一条缝的时候,还是吓到了,四尊菩萨泥塑似得一动不动,各自大眼瞪小眼的互不相让,中间一个至高无上的帝王,双眸炯炯,视线铿锵,迎头照脸就是一执眼相对,侍卫很理所当然的脚软了,等到再被三位殿下清凌凌的视线扫过,更是连话都说不周全了,“陛陛……陛下,早膳准备好了,现在就端上来吗?”
若修然瞪着来人开开合合的嘴,直到声音落地,又直勾勾的看了半天,才将话里的意思消化全,“哦?呃……端吧!”
三兄弟便眼睁睁的看着他从一丈二的马脸倏地变身成一朵花的弥勒佛……
直到这会,若修然才看到三个儿子齐刷刷的站在自己面前,笑弥勒再一晃,变成了收到礼物的顽皮宝宝,挂着一脸的惊喜与意外,“咦,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叫我啊?”不等三人开口,若修然已经记起二儿子昨天正是留在蟠龙殿守夜的,“你看你小月,哥哥和弟弟过来了,你怎么不叫我啊,(偏头瞪过去一个嗔怪的眼神),坐坐坐,都站着干嘛?”陡然想起蟠龙殿那稀缺的待客椅子,若修然极大气的一挥手,抓着被角往床里挪了两分,“过来过来,坐这!”
这一连串的招呼俨然和刚刚判若两人,兄弟三人还没从他的变脸绝技中悟出其中的衔接,祁连月已经被那一声“小月”叫的头皮狂炸,陡然想起自己现在是和祁连月互换身份的,松了口气之后斜眼风去瞄兄长。
祁连日的嘴角正抽得欢腾。
祁连月狠狠一抿唇,将自己有样学样的嘴角绷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