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连日心里撇嘴,不敢说也懒得提,这九龙廊本来就非皇帝太子不得涉足,报国身为贴身侍卫,不得上桥但又不能离得太远而且还不能超前了主子,那他能在的位置简直是闭着眼睛也指的出来啊!
这些自出生,就开始一笔一划一言一行携刻在骨血中的规矩,他是真的忘了?还是装得太好了?相处还没有半日,祁连日这心里,已经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被突如其来的大雨隔绝在这么一个小小的空间里,两个各怀心事根本就不在一条线上的人能做些什么?
若修然两肘支膝,合掌托腮,“这雨好像一时半会停不了喔!”他喃喃,好像自言自语,斜眼偷瞄的样子好像做贼,声音却大得压过雨点砸地。
午后雷雨,爆冲狂砸,从来都是倏来即止的,这是常识啊……祁连日肚里嘀咕,嘴上当然不会去较那个真儿,随口回应道:“回父皇,看来是了!”若修然的精神随着他的话尾落地一下子从意兴阑珊跳转到神采飞扬。祁连日一惊之下整个神经为之绷紧,这……怎么回事?
若修然可不管他是头皮发麻还是怎样,他没那察言观色的本事,一径沉在自己的想头里,两眼熠熠生辉的,“那……咱们爷俩好好聊聊天吧!”
呃……嗄?祁连日还在找自己刚刚那回话的语病,冷不丁的被这裹着满满小心讨好的字眼和请求砸了个眼冒金星,却听若修然续道,“反正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啊!”
呃……啊?这个……下雨天和教训孩子挨得上吗?扯得着吗?有因果吗?饶是祁连日聪明过人,也还是被若修然这顺口成章的逻辑给搞了个晕头转向。况且,此刻现下,可不就正是个下雨天?这困在雨地里的,可不就正好有自己和他这个父皇吗?
这叫什么?这是戏本子写完,角就位,连戏台子都搭好了,那可不就剩——
祁连日一骨碌从凳子上站直身,正好够和若修然眼对眼,眉对眉,“父皇的意思,儿子不大明白!”语声轻柔,语调谦卑,但那直勾勾的视线,却是当仁不让的与若修然针锋相对!
咦咦咦?若修然虽然不够聪明,终归不是傻子,被这么含霜戴雪的清洌视线兜头浇下来,终于迷瞪了!
“你……你……这是干嘛?”若修然不无困惑的开口,“坐,坐下啊!”
“不用了。父皇赐坐实在是太大的荣耀,儿子无功不受禄!刚刚已是失礼,现在看还是站着回话比较好!”
“那怎么好,你站着,我看着累。再说,搞得像训话似得,你是犯错了还是闯祸了啊,这么自觉的罚站?”说到后来,若修然的眼睛又亮起来了,这个儿子,虽然见面不多,话更少,可是行止有度,谦卑有节。一言一行都像拿尺子量过的,怎么看,怎么一副少年老成的小大人,不过话说回来了,三个儿子一个样,又有哪一个不是清秀眉峰拧成山的腰肌劳损架势呢?这样的儿子要是会闯祸……哈!那可太意思了!
罚站——
这两字入耳,祁连日心中一动。眼前形势一目了然,父皇正盘膝坐在桌子上,虽然双腿盘的中规中矩,可是那落脚位置选的,他就没有规矩可言。反观自己,双脚分开与肩齐,垂肩束手挺胸抬头,这是宫廷里的老嬷嬷教下来的,最威仪庄重的站姿,但是罚站……难道?
儿皇万岁 卷一 与日共舞 0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