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铃木少主心中感触良多,还有种拨云见日出一般的感觉,心头豁然开朗。
森太郎是一个人过来的,他没敢带太多钱,银两黄金都过于沉重,一个人轻装出行带的太多了容易引起旁人的注意,财不露白的道理在哪里都是通用的,即便现在不用太担心路上会遇到强盗土匪之类的,但也不意味着就绝对安全,小心一点总是没错,何况若是一次性送太多财物过来,铃木少主的身份就太惹人嫌疑了。带着两个侍从的公子哥出手阔绰挥土金,怎么看都怎么显眼吧。
铃木少主并非那一种花钱如流水的主,但他生活环境注定了他对金钱不太有概念,毕竟这铃木城主再懦弱,整个城池依旧是他做主,还轮不到铃木少主插手掌管财务的时候。被自己老爹养着铃木少主只会伸手要钱,金钱观念薄弱也是理所当然的,何况铃木城主也不是那种特别节俭的人,该开销地方都不会省。
不论森太郎怎么怀疑人生,最后都不得不接受现实。他一方面懊悔这次送过来钱实在太少了,看看他们家少主在蓉城的日子都苦成什么样子,好端端的一个公子哥居然要自己下工地去搬砖,晒成这个样子,他该怎么回禀城主大人啊,根本就没法说出口,也根本没法想象,城主大人要是知道了会是怎样一种反应。大概像他一样,当场撅过去吧。
森太郎心里痛苦的想。
他目光呆滞看着面前皮肤黝黑铃木少主,以及两个同样皮肤晒得黝黑侍从,心心围着他送来的那一盒银两,眼睛闪亮仿佛看到了一件珍奇异宝,感觉这个画面真是生命中不可承受之痛啊。
铃木少主甚至还剃掉月代头,留了一头短发,一眼看过去根本无法认出这是他家的少主,刺得他眼睛生疼。
森太郎嘴唇动了动,有心想要劝少主回家,但是这个念头在嘴边转了一圈,最后还是被他艰难的咽了下去。
他狠狠抹了一把脸,分悲痛说:“少主,你受苦了!”
目光投到两名侍从身上,声音顿时严厉许多,“信乃,良介,你们随少主一起出来,怎么能够眼睁睁看着少主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就算是……就算是财物方面遇到困难,也不该让少主为此出马!你们是少主的侍从,服侍少主,为少主分忧解难是你们的职责!”
森太郎强烈谴责道:“就算是因为缺钱也不能够让少主去工地里跟那些粗鄙平民一起搬砖,做这种粗活呀!”
两人还没来得及回话,铃木少主挥挥手,“不怪他们俩,是我自己坚持。既然打算出铃木城寻找出路,那就不能遇到一点困难,就想着靠铃木城来解决,银钱的事也一样。何况我现在做也挺好,这些日子里让我学习到了很多东西,也认识到了许多以前根本不知道事情。果铃木城当救不回来了,到时候我就把父亲母亲接到蓉城。就算不是城主了,财物还是有一些,我再努力努力,总能活下去。”
森太郎当场就给噎住了,好半晌才忧心忡忡道:“少主可是在蓉成遇到什么事?”
不然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莫非铃木城当已经无法挽救?
铃木少主说道:“不必这么紧张,我只是做了一个假设而已。”
可能是经过了工人洗礼,铃木少主的心态今非昔比。听了一耳朵底层人民辛苦生活,自己也亲身感受到了血汗钱都不容易,下限被刷低了很多,看问题反而看得更加了。就算铃木城真没了,到时候收拾收拾细软,带着值钱的东西搬到蓉城里来,当一个普通人也是挺好。买一个大院子,一家人都生活在这里,手上有钱就能过上舒服生活。这里治安好,生活也便利,还不用天天提心吊胆。
可能就是因为心里已经有了一条退路,心态上不那么紧迫,整个人也就更加豁达。
信乃良介跟着铃木少主在蓉城打工的这段时间,对铃木少主的心态变化全都看在眼里,对此也不是不能理解,或者说正是因为一同经历事情,对铃木少主的决议很是感同身受。
然而他们的这种心态变化森太郎是无法理解的,他只能够看到铃木少主那黝黑皮肤,身上也不再穿轻柔衣服,而是换上了价格更为便宜透气普通衣服,就连月代头都没了换成一头短发。听到铃木少主更是连这种决心都做出来了,心里更加心酸悲壮。
以铃木城一城之力,不论是荣之国还是火之国,都不过是蚍蜉撼树,只是在最后一刻来临,他这样死忠心腹不愿意承认罢了,就算铃木城真要消失,他也要与铃木城共存亡,为城池陪葬。这是身为家臣的气节,不可抛下城池苟且偷生。若少主能够幸存下来,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欣慰,他牺牲没有白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