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魏那个大逆不道、为人不耻之徒在西夜人的心目中乃是力挽狂澜的枭雄。
“谢家王爷受我萧太后临终所托,为嘉明世子,今,我西夜帝王正名,”萧延庭不会忘记萧殊羡跟在那男人身边的一点一滴,库里台的五年政要,若不是谢非予废寝忘食为西夜选下贤明君主,哪怕同恩老先生有能力稳定王都人心也无法将那风雨飘摇的国度支撑起来,萧延庭说到此处顿了顿声,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化成对那男人无以言表的景仰和敬佩,“唯有一个要求——便是西夜百年不得与北魏为敌,互不侵犯、互不妄议、互不干涉,故而,有我萧延庭此行。”
萧使话毕,朝着姬詹深深的躬身行礼,就仿佛在对着谢非予所有的心血,报以最忠诚的感慨。
他的声音似能顺着宣政殿里倜傥的流风和夏日明媚落进每一个人心头缓缓沉淀,像是羽毛一般轻巧,又像是巍峨大山一般震撼——谢非予成了北魏的罪人、西夜的恩人,然后悄然定下百年大局,可偏偏——偏偏有那么多有眼无珠的蠢蛋,三人成虎、众口铄金的诋毁于他。
萧延庭的确心有不甘,心有遗恨。
众人轻轻抽气却不敢言语,目光呆愣茫然的顺着这夏月的无边无际去了远方,好似有什么恍然存在的痕迹终是悄悄的远离了这座呕心沥血的宣政殿,男人被埋没的消息又被乍然惊起,竟是一手落下的黑白棋子满盘皆胜。
那个北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如今事过境迁、人尽皆知的谢家王爷。
萧延庭咬紧了后槽牙——功过是非,当真是你们这些人可以轻言妄论的吗!
莫说北魏文武百官为这萧延庭的声色所震,就连姬詹都僵直着身体有所失神,那方极傲疏狂又嚣张跋扈的男人,一身金翅凤羽红衣灼灼在这朝堂之上翻云覆雨、讪笑而行,自己所站立的立方他也曾昂首挺胸,也曾潇洒放肆、狂妄无碍,可是如今,你放眼望去,这太平山盛世里却再也没有了那等叫人惊艳的,凤羽妖濯。
姬詹的惆怅与萧延庭眼底里混杂的落寞浑然一体,谢非予这三个字是他此生堵在心头的一道坎,小殿下学着运筹帷幄,学着韬光养晦,学着那佛爷曾经教导的一切试图让所有人都相信,他已经走出了那一片火光阴霾和怅然错失,但是只有姬詹心里清楚。
这是他的逆鳞,这是他的刺。
谁也触碰忤逆不得。
这世上,哪里还能再寻得那一支独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