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出来,让姬詹,死了这条心!
宣政殿的废墟里挖出了不下于十二具尸骨,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早已面具全非难以辨认,太医院的医师和仵作全都被调去验尸,可就这一十二人也皆是尸骨不全,倒塌的横梁、坍塌的屋檐,若有人当时还活着怕不是先给烧死而是被这些重物压垮了脊梁,不少的断骨足以证明那些推断,也许是舞娘,也许是歌姬,还有那些在后殿中打点的侍从和宫人,太医们唯唯诺诺的连头也没敢抬起来——也许,那里头便有着慕沉川和谢家王爷的残肢断骨。
无能!
姬詹当时红着眼眶大喝着就扫落了长信殿的茶水,太医们吓得齐刷刷一溜的人都跪了下来——下官无能,下官无能,他们磕着脑袋怯懦的在口中喃喃自语。
十七殿下就这么呆呆的坐在殓尸房整整几日不言不语,对着那些被白布覆盖的面目全非、肢体扭曲的尸骨,留下的只有哀叹。
就好像他如今对着这片重新修葺起来的废墟上构架不知该作何沉吟,宣政殿空荡荡的,夜风能从后殿直直的穿堂而过,在梁木上发出呼啸的声音,好像这座宫殿,在哭泣,在哀鸣。
姬詹就这么听着,看着,良久不动。
“殿下……”身后苍老的声音缓缓传来,夹杂着更深夜露,显然,那人也是在暗处看了许久才选择落出声响,陈文斌,这个老头子被东宫一党构陷也没少牢狱之灾,姬詹在容则重归大理寺后便将这些污蔑罪名都一并交给那位大人统理重审以洗清冤屈,所以现在的陈文斌官复原职回到了詹事府,只是不知为何今夜,会来到这宣政殿前,“殿下,要节哀顺变。”
陈文斌轻叹,他看到这位少年殿下在清冷月色下的失魂落魄也不免心怀伤感连连摇头,这几个月下来发生的事何尝不是惊心动魄,哪怕是他这般老臣也觉得心力交瘁。
他只是这么聊聊一句,不知道是在指姬旻聿亦或是那位人上之人。
姬詹的后背微微挺直两分,他没有回头去看站在自己身后的老臣子究竟保有何等的神色和心情,他的目光缓缓从那门廊上落下:“陈大人,您相信吗?”少年人的声音清冽又冰冷,在这带着缓缓春意的深夜里叫人听在耳中几分凉薄悚然,他“喀”的伸出手便轻巧的折下了一旁的嫩芽新枝,娇嫩的绿叶刚刚崭露头角,那是被时光所期的新生和希望,“您相信,枯骨会逢春吗?”
姬詹的话没头没脑却带着发自肺腑的低鸣和寒颤,那是慕沉川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姬詹,你相信,枯骨会逢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