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姬昭不安稳的扭了扭身子,许是从温暖的摇篮被褥里被抱了出来一阵寒意侵身,令他嘴里呜呜咽咽的有些低鸣,眼睫动了动就似要醒了过来,小手在裹得紧紧的衣袍里无意识的挥舞了两下,脖子里挂着小小的细金长命锁,那是姬旻聿命宫廷金匠打造,给他的子嗣以无限的期待和厚望。
孩子感受不到他的万众瞩目,他的众星拱月。
慕依琴的抽泣凝噎会让任何一个想做母亲的人都感同身受,她怀中的姬昭还不知道自己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坏境中,他不知道这里早就变成了人间地狱,他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曾经犯下了什么样的罪孽,她狂妄、高傲、杀人不眨眼,她看不起那些低贱的一文不值的奴婢,抛弃凌辱她们的尸骨就好像对待路边的一条条野狗。
姬昭,是不是无辜。
是的。
这个孩子一无所知,他的得天独厚,他的万人之上。
他是你的小外甥,你不能让他那么小就没有了母亲——
慕沉川停顿住了脚步,她浑身上下都是汗水淋漓一般的血渍,眼神被烛光反射也同样映照出的半点光明瞬时又黯然,就连祁昱修都为这般场景感到可怖,一个无辜的孩子被置身于两个女人之中,太子妃的苦苦哀求、声泪俱下,慕沉川的纹丝不动、毫无怜悯。
这究竟是什么人心的焦灼揣摩。
慕沉川这片刻的迟疑和犹豫就好像被打动了心头,孩子无辜——孩子本无辜,为什么要让这么小一个孩子失去母亲。
她看着慕依琴将姬昭送到自己跟前,啪嗒,慕沉川的脚步微微退开了两步,慕依琴哭的满脸的妆都花成了可怖的痕迹,她期期艾艾中似有着渴求和希冀,一手抱着姬昭,一手缓缓的,小心翼翼的去轻轻扯了扯慕沉川满是泥泞血渍的裙摆,出口的话带着诱哄和无辜:“你不能、你不能这样对昭儿……小妹。”她的字句碎碎从舌尖落下,偷偷的将姬昭的一切置身在自己面前。
是啊,慕依琴罪孽深重,慕沉川绝然不轻饶,但是姬昭无辜,哪怕看在外甥的份上,哪怕——看在谢非予的情分上,祁昱修的情分上,对于北魏的皇子皇嗣,你要如何去下手!
慕沉川的眉头微微触动,她突得将自己的裙摆扯出慕依琴的掌心,就仿佛如今的太子妃才是那个让人觉得肮脏恶心又作践的女人,任何的触碰都叫人不耻,转而只听得她的嗓间有着淡淡的叹息,那叹息充斥着三分嘲讽七分讪意的凉薄:“我、能。”这声音轻轻缓缓的就仿佛在说这冬夜的寒凉不过常态,她的语调和眼神里没有任何的感情波动,慕依琴梨花带哭天喊地不曾落进了她的眼底,甚至冰冷尖锐的要用最简简单单字眼来戳破这太子妃所有的伪善和期望。
我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