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她在听,不如说,她在无声的质问,你还知道些什么。
祁昱修想了想,斟酌的话就落出口了:“易先生并没有回王都,蓝衫在隅岭派了人护送他回到自己的老家荆城。”那个大夫手无缚鸡之力实在不应该跟着谢非予回到王都去九死一生,虽然老头子心里很想留在铜门关,他一个大夫,上场杀敌虽然做不到,后勤救治还是力所能及,但易晟的身上还有更重要的东西,海潮生。
钗鬟上的碧珠早已拆下,在谢非予和慕沉川对西夜、北魏这千钧一发的局势焦头烂额的时候,易先生埋头于那些典籍传记,眼看着冬日已至,很快就会到了腊梅年关,一年一度碧珠蚕。
易晟可不希望谢非予的身体受制于任何人,所以,老大夫听从了蓝衫的敬告,悄然离开了铜门关。
慕沉川虽没有说话可心底里反而缓缓舒出口气,易先生的安危也是她心有余悸的存在。
“我们已经快马加鞭,要不了几日便是都城,你要担心的,”祁昱修眼神动了动,他也仰面看起了今夜青霜下的星辰微光带着灼灼璀璨,“是他在做什么。”
谢非予,那个深谋远虑者这一次要单刀赴会,深宫大内的层层门禁从来不是他的阻碍,但姬旻聿岂会不知你的小算盘,武卫侯将高手如云,谢非予能有那个本事以一敌百不成?
“瑜京的大军已在王城之外数百驻扎,武卫、御林有五千在宫内严正以待,他们都等着将那罪人手到擒来,不说侯将军,王成周边看起来按兵不动风平浪静,实则将文武朝臣控制在内,三军以待在砜安城。”
慕沉川的指尖轻轻掐断了身边的小枯藤:“你怎么看。”
“我若是东宫,不会阻止他入禁城,而是,阻他出城、有去无回。”祁昱修没什么好遮遮掩掩支支吾吾的,千方百计阻挠谢非予入宫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倒不如大敞了宫门,就将你请进殿堂,但你若是一脚踏入,想要从这千军万马之中再突出重围,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慕沉川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微微低垂下眉眼说明她在思虑着祁昱修的话,这一路而来的流言蜚语叫慕沉川恨不能捂上耳朵不闻乱世,整个王都草木皆兵是可想而知的,徐纵牧早已将谢非予不在铜门关的消息送到了王都,那么,如今的谢家王爷身在何处?
姬旻聿早有防范,然一路上却再也没有了谢非予的半点消息,仿佛这个男人自打离开铜门关的那一夜后就人间消失了一般,不过短短小半个月,已经让慕沉川焦灼难耐无法自处。
这种感觉她很熟悉,就像当初西夜天下大乱的桑凉王都一样,外头水深火热风吹草动就惴惴不安,可是越临近王城反而越是平静,就好像波涛汹涌的海平面,风平浪静却更令人心慌意乱,慕沉川一点儿也不喜欢这种笼罩身心又虚无缥缈的感觉。
姬闵聿早已在王都进行了一场肃清,那些与谢非予有过交情的人或多或少都被冠上了莫须有的罪名下了牢狱,你沉冤不雪也罢,哀号连天也罢,总之该罢官的罢官、该充军的充军,还有哪些八竿子打不着的,得,别放过,先全都上了枷锁囚禁起来,剩下敢怒不敢言的这个时候也只能躲在家里当缩头乌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