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不同岁,愿年年有今日。
这是当初祁昱修带着她一并去放荷花灯,慕沉川没心没肺不管不顾,就这么大咧咧臭不要脸的写下关于谢大佛爷的遐想,而祁昱修呢,就这样巍然不动的站在慕沉川的身边,好像青梅竹马要护她一生无忧的兄长一般,悠悠然带着几分腼腆温情念叨着祈愿心意。
然后,这句话就几乎成了三个人最后的一语成谶。
年年有今日。
却再也没有那个今日的安康平乐。
祁昱修从慕沉川的口中听到那些风尘过往几乎是一瞬之间百感交集,好像往昔数年都敌不过与这小姑娘相处的短暂三五记忆,她成了撩拨他心弦动容的一切色彩,他往后的悉数都与之息息相关,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我想起……”慕沉川还想说些什么却只是摇摇头顿住了声,缓缓转过身看着祁昱修的眼睛,那双眼瞳中从来没有刻意的强迫和凌锐,你看着他,他就好像对待亲近之人般的温润和蔼,是啊——这位桃花丛生中的体贴兄长能形如流水一般用温情将你包围,那是与谢非予的锋锐带着压迫和强制的目光截然不同的存在,“那一切都是你想要的,”她轻轻咬了下下唇,“不是我。”
是啊,祁昱修为了慕沉川做的不可谓不多,为了她豁出去皇命,为了她豁出去性命,千方百计又不敢伤了她心思的带离谢非予这个漩涡泥潭,想要护她安宁,护她半生无忧,哪怕只是寻常人家男耕女织,也是他的平生所愿——可是这些,慕沉川不稀罕。
因为那都是祁昱修认为的清平乐,祁昱修认为的好,不是慕沉川。
慕沉川从来不在乎加诸己身的骂名,天下的名义从来不在他人言中,可祁昱修想要慕沉川成为一个完美的女人,一个能躲在他身后好好的相夫教子的小妇人。
“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慕沉川淡淡说,安贫乐道、一生无忧,听起来很美好,但,不幸福。
祁昱修的眼瞳微微放大,他看着眼前直言不讳的姑娘,会突然与多年前那个在大雪封山的日子里去祭奠亡母沈婉的姑娘混淆在一起,可是她们无法贴合、无法严丝合缝,无法成为同一个人,当初的小丫头受了委屈扑倒在他怀中哭的伤心欲绝,她温柔、可怜、楚楚动人,也逆来顺受、忍气吞声,她令祁昱修觉得怜惜、可哀也可悲,甚至想要为她挡去一切伤痛一切悲观,想要带她远离所有倾轧欺诈——可是,那个姑娘在一夕之间就变了。
慕沉川,你还是慕沉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