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殊羡听多了见多了,近日传来的消息始现些许的风平浪静,大小城池被收复,草原荒山被清扫,流民终能安归故土,重铸家园。
坏消息有,好消息更多,这或许就是萧殊羡每天晚上还能数着星辰寥落闭上眼的勇气和在黎明鸟鸣时睁开眼的希望。
慕沉川听到阁楼外头的屋檐上有着雨点打落的声响啪嗒、啪嗒,不密集却很清脆,课件雨点很大也许今夜会有一场深秋初冬的骤雨,夜风将烛火吹的一闪一闪,谢非予将最后一本折子阅闭后丢弃在旁。
他揉了揉自己的眉骨和额头显得疲累的很,这是慕沉川第一次看到男人会流露出这么辛劳的神色,他眼底的明光微弱稍纵即逝,没有半分的停留,只有烛火在瞳孔里闪耀。
忠隐王和襄宁王将谢非放置到了这么一个众矢之的的地方,不,也许该说那些人心所向,都不在这个凤栖梧,这是意料之中。
“您的样子看起来一点也不担心。”别人在外头打的天昏地暗、血流成河,佛爷却在这里闭门无声的好似不染尘埃,慕沉川的脚步轻轻地,也像极了如今敲打在楼顶屋檐瓦脊上的水珠,每一步都能掠动周遭的火光翩跹。
“收复失地是迟早的事,剩下那些战战兢兢的人不敢轻举妄动,只要二十八部族视死如一,带着麾下的王侯将相归顺了十星连营,那么桑凉就不会有危机。”西夜那些小部族多多少少都在这次的天下大乱中被波及了大半,只要那些被封王拜相又割据一方的诸侯给震慑住了,就不会无端给你生事,况且瞧瞧现在的桑凉,可是由那号称斩杀了奸佞的忠隐王和襄宁小王爷在“保护”——谁的借口都好,举着谁的大旗都无所谓,只要能保住桑凉的片刻清净,就能迎来最大的专辑,失地收复、流民归家,要不了几天,整个西夜就会从一片混乱中渐渐平静下来。
就和夏天的倾盆大雨一般,来势汹、去势快。
“我不是说西夜,”慕沉川眉目流转,伸手将一旁有着湮灭之相的烛火重新引燃,她看着自己的身影在厅堂内被打的摇摇晃晃,听着外头的雨点细微的打落在屋檐瓦片,一滴一滴,然后哗啦啦的瞬间成了滂沱大雨,夜突得寒冷异常,“臣女是说,王爷,您如何全身而退?”
谢非予好似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的问题。
这几个月下来,男人的心思全然都放在了整个西夜的肮脏和紊乱之中,豺狼当道、虎豹环伺,就算你平定了这国度的乱臣贼子,又如何平定接踵而来的谣言和闲言碎语,人言可畏、众口铄金,慕沉川虽心知这男人压根从来没把任何人的话听进耳里、放进心底,可是——她在意。
为何忠义要被当成奸佞,为何成全换来可惜。
慕沉川只是不明白这世道总有那么多的人心险恶被利用,那么多的苦心孤诣被误解,偏生,那站在红尘之上的人物从来不屑一顾也懒于解释,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