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王殿里的一屋子人促膝长谈直至烛火悄然湮灭这才发现一夜的时光辗转流滞,如今东方的天光已经乍现在了层云上空,萧同恩念念叨叨着自个儿这么多年下来好久没有如此畅快的彻夜不眠,却不想竟是为了那些乌烟瘴气的国事操劳半生,老头子驻着青竹杖,萧殊羡连忙搀扶着他颤颤巍巍的步出了殿门。
一夜终了。
可是蓝衫却没有离开,他欲言又止的定在门内停顿了脚步:“王爷。”他的话少有些许的含糊。
谢非予正将桌案上的地图缓缓的拉近卷轴,他没有抬头,只是光听得蓝衫的口吻便道:“本王知你意,萧同恩老先生是西夜的国之栋梁,他能否尽早的赶到十星连营求兵乃是西夜救国的唯一机会,否则即便天怙城将所有的乱臣贼子诛杀殆尽,也绝不能还西夜一个太平。”
天怙城无论如何都属于番邦外城,绝不能进驻桑凉,这是谢非予的规矩和底线——一个国度的权力和掌控必须留在对那个国家忠心耿耿之人的手上。
旁人,即便得占了全部的土地也占不得人心,更没有资格称王称霸。
“可不要让天怙城,背负骂名。”男人低低道,话全然都是说给蓝衫那护卫听的,你此番护送责任重大,务必要借得精兵前来相助。
蓝衫张了张口还是倒腾而出:“您为何不直接派遣萧殊羡护送同恩先生,他是西夜人,会比属下更合适。”这护卫抱拳,半个身子在阴影之中,而另一边已经沾染了门外渐起的光明。
谢非予手底的动作停滞了,他缓缓踱步到蓝衫跟前:“你是不放心萧殊羡跟在本王身边,对不对?”萧殊羡是个西夜人,先不论谢非予和西夜指尖的血脉之情,但萧殊羡绝对不会比蓝衫更对谢非予保有忠诚和敬意,蓝衫自然是心存芥蒂
的——那个臭小子心高气傲的很,让他跟在自家主子身边,若是遇到了危机情况那小子拍拍屁股走人,呵,鬼知道呢!
一个毛头小子,不足以取信。
“咦?”慕沉川听出来这两个男人之间对话的含义了,她就拧了拧鼻子挤眉弄眼的:“蓝护卫,前段日子我见你和萧殊羡关系挺不错的呀,怎么着,现在又嫌弃人家护主不力了?”可不是,那萧殊羡也不知道是使的什么法子都让蓝衫快变了性子,有事没事的就拿慕沉川打趣调侃,可没少把这小姑娘给气的七窍生烟,果然——
瞧瞧一关系到谢非予的事,蓝衫就能立马变成那尊望夫石,慕沉川撅着嘴就伐开心了,你这姓蓝的,敢情只有谢非予是你的主子,她慕沉川啊,就是个用来调侃的小丫头。
还屡试不爽的。
所以现在有机会了,慕沉川怎么着也要拿话头怼对这蓝护卫。
蓝衫的身子一僵就知道慕沉川“得理不饶人”的小心思,他才不能和这小姑娘争辩,平日里大家互不相干偶尔开个玩笑无伤大雅,但是如今局势紧张,谢非予身份又是不得公之于众,一旦被人窥探,那么他们一行人的安危将陷入极度的危机之中,蓝衫跟在谢非予身边这么多年,自然不忍更不舍。
萧殊羡在保护谢非予这件事上,还不值得蓝衫去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