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能归程
等待,是个无可奈何又无能为力的词。
易先生的眉宇微微动了动:“老夫就是想问问,咱们何时能启程。”在厌晋城逗留了几日又发生如此大的变故,留在城中很是显眼又危险。
“启程?”慕沉川倒是因为易先生的这个想法一愣,“老先生莫不是着急着去访遍西夜的名川大江?”来到西夜虽然短短月份,可惜他们一行人都在走马观花的赶路,有时候还得星月兼程,的确没有静下心来好好看一看这个国度的风土人情,既然来了,若是匆忙,岂不是白走一遭?
“不不,”没想到易先生连连摆手摇头,“老夫是想…何时,回北魏。”他叹了口气,几缕愁容爬上了眼角的皱纹。
慕沉川和蓝衫面面相觑,来到西夜是为了寻找碧珠蚕的来历和消息,当初易晟也是恳请了佛爷一并偕同,怎么现在却成了第一个想要打道回府的人?
“易先生您这是怎么了?”慕沉川小心翼翼的眨着眉眼探头问道。
易晟的目光缓缓转向阁楼外,外头人声鼎沸还是
一片太平之象,你若是光看这表面大约只会觉得西夜国富民强,子民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可是呢——昨夜的大火易晟并不是一无所知,他蹒跚了下脚步:“这西夜啊…上有繁茂下却枯枝,风雨飘摇也不知能支撑多久,老夫担心啊——担心东窗事发,我等一行人——”他说到这里顿住了声连连的唉声叹气。
“老先生您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慕沉川就嬉笑着伸手捏着老头子的肩膀敲打了两下,就好像一个寻常人家的小孙女在安慰自己的爷爷,“这点儿阵仗,哪能吓唬的了您。”
那些年三军齐下,千军万马践踏过沙场的烽火狼烟,别说易晟是个大夫,这大夫也是看惯了征战的生死,掉在地上的头颅,溅洒出的热血,有忠义也有狼狈;那些年山城匪贼肆意作乱,您的儿子带着圣旨高举着义旗去劝降,他身体中的慷慨您也感同身受——朝廷之中有奸佞当道,也有忠义斩首,您的一双眼早该看尽了浮世万千、洗尽铅华。
那些心怀鬼胎的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在拼命的拉无辜之人下水,可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谁是真无辜,谁是假无辜。
易先生听着慕沉川轻轻缓缓的话,他抿着唇角感
慨:“我老头子倒是不怕死,可是我怕,王爷出事啊。”
这是易晟的实话,一个糟老头子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没见过,他的亲人早已死在了匪贼手上,现在贤王府就是他的家,贤王府的人就是他的家人,说一句不恭敬的话,他拿谢非予这男人当主子,也同样当孩子,他心里的担忧不比任何人少。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北魏容不下谢非予这是谁人都知的,在别人看来,这男人作茧自缚,嚣张跋扈,不管谁成了帝王都恨不得先将北魏贤王打入地狱永不超生,毕竟,帝王永远不会让自己的统治和皇权受到一丁点儿的威胁,也容不得一个外姓的王爷百尺竿头高人一等。
而西夜呢,如今不知情的人还在作着自己的春秋大梦,那些萧家的皇族呢,就和当初的北魏姬家一般,个个互相算计勾心斗角,他们心怀鬼胎都恨不得能一刀斩杀萧太后将这九龙御座拿捏在手心里,尤其是——萧太后如今身体不善,而厌晋城出了这么大的事却被萧后一手封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