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就好像这个住进了秦大伯心底里的女
人一般。
“大伯,您是明白人啊。”慕沉川赞叹,这个老头子别看他沉溺在迷恋中多年如今还整日没事喝小酒逛小街赊赊账的好似个潦倒糟老头,但一旦谈论到正事,心思可清明的很。
“明白人?”秦大伯摆手自嘲,“不,我是个糊涂虫!”他很笃定的在自己胸口一拍,“我若是明白人,当初就应该不管不顾的带着那姑娘一走了之,管她有什么男人什么丈夫,”他凉凉哼了声,“又或是跟她一同葬身那场浩劫也好过——”也好过相思三十载却求而不得。
老人家想了想,抓着慕沉川的手将钗簪搁置在她掌心:“我留着它,徒增念想,而留着它的意义,已全然告知了你们。”那个故事和女人的样子日日夜夜折磨着他却不能对任何人诉说,抓心挠肺的令他坐立难安,如今一股脑儿的倾吐了出来,反而觉得自在轻松也释怀了不少。
这支钗簪就和它的主人一样绝色明艳,的确不应
该折在他这么一个糟老头子的手里黯然无光默默无名。
慕沉川怔了下,她没料到这老人家会将如此珍贵的物什交到她的手中,海潮生在橘色的烛火下闪烁着明光好似灵动的眼神在注视着一切,她顿然觉得这么小小的珠花也有了千万斤的重量,她想推脱说些什么却看到秦大伯扭过头不愿再多言多闻,她便住了口。
屋内的小烛花依旧在轻燃,呼哧呼哧的,不觉又要烧到了尽头。
慕沉川和秦子钧走出这篱笆围墙的小院时恍如隔世,夜风带着荒漠特有的孤寂和干燥刮擦着脸面,背后在沉闷屋中起的小汗渍一下子就凝结成了水珠在衣服上黏腻着,秋日的凉爽都变成了燥热,叫人有些呼吸不能。
秦子钧憋了半天的气总算敢微微喘出两分,他动了动自己已经发僵了的手指还忍不住回头去看看那幽深小院里的灯火是不是还亮着,好似从窗内的橘色温暖光芒能隐约看到老人家坐卧长叹的样子。
秦子钧连忙小跑两步跟上慕沉川,夜里的小道早已寂静无声,远远的主干道会偶尔传来一些欢声笑语的喧嚣,但是与他们无关,两个人肩并肩谁也没有多说话,一条路竟变得无比漫长又静谧。
啪嗒、啪嗒。
只有脚步声和着漫天的星辰碎语。
“真实…不可思议,”少年人没忍着,声音在风中有些小小的回荡,“大伯居然藏了这些事那么多年。”就连他都是头一回这么完整的听他和盘托出。
他是一场灾难的亲眼见证人也是当事人,慕沉川闻言抿了抿唇,的确,在王都的时候,他们有着诸多的证据和猜测,可猜测始终只是猜测,疫病是一场蛊灾这样的事,如今终于有了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