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话还是说对了,慕沉川一个月来本就不适的身体借着情绪大起大落又幽闭不闻的确需要好好的修养,易先生留下了不少的方子,原本早就该给这姑娘服下,只可惜一拖再拖,现在慕沉川这身子骨一看就是瘦弱不堪,一阵风大约就能把人给吹跑了。
谢非予可不想多搅扰她休憩,眼见着那姑娘打着哈欠抚了下额头,他命人清理了膳桌,这不,慕沉川呢,一夜胡闹解了心结,还真是倒头就睡。
沉睡。
谢非予轻手将被褥拉扯好,那头的烛火快要燃的湮灭了。
“蓝衫。”谢非予低低一唤,蓝衫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了门外,悄然步了进来躬身一揖。
谢非予倒是顿住了声,他掸了掸自己的长袍,眼见着那些凤羽金丝折射着火光的明晰,而窗外,天光有一丝的乍亮,东方的晨曦回破开云巅崭露头角:“本王这段日子来,失态了。”
谢非予的嗓音低哑,是一种释然释怀也是一种冥
冥的按捺亏欠,他是在说自己,这一个月来,明明朝廷中大事不断小事繁琐,天子驾崩,太傅卧病,聿王入东宫,每一件都和自己息息相关,他应该全神贯注的将这些朝堂中的每一个转折变化都处理妥当,但因为慕沉川——因为慕沉川这被设计陷害的意外,令谢非予也力不从心。
内忧外患,实在叫这男人体会了一把心力交瘁。
有时候连谢非予自己都深觉,他变了,好像那个雷厉风行,从容不迫的自己不见了,转而代替的,是多了一分性情和血肉的真实感情——他下意识的转头去看正躺在床榻上安然入眠的慕沉川,谁能料得到,这姑娘对自己的改变和影响会如此之大。
忧心忡忡、愁肠寸断。
这是一种他不曾体会过的感受,却叫人,无法抛弃,无法断念。
蓝衫很明白谢非予的意有所指,那个男人向来处事得心应手,在阴谋诡计之中游刃有余,但是这一次加诸在慕沉川身上的痛楚和遗恨已不可能让谢非予视
为云淡风轻,他的确不是神,他是人,是个男人,有心有情、有爱有义,自然会伤痛,会难过。
然这些,最不应该怪罪的,就是谢非予,这些多的变故在一夕之间一触即发,放在谁身上都不可能轻易接受,蓝衫会忍不住去想,如果慕沉川像一个普通人家的姑娘那样,今夜沉沦温情似海走的头也不回,事态会变得如何?
蓝衫没有想下去,他不敢想,但转而也知,慕沉川如果不是现在的样子、现在的心性,又如何能得谢非予的青睐。
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注定。
“王爷多虑了,属下明白。”蓝衫不多话,他抱拳低眉就是恭敬诚恳的俯首姿态。
谢非予看了他半晌这才点点头,他扬袖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剪不断理还乱,既然要偿还,就该趁热打铁,毕竟那老东西阻碍本王时日已久。”男人的声音里有些许的喟叹也有不少冷言的嘲弄。
蓝衫就知道,谢非予要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