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非予心底里不免有两分赞叹,姬旻聿这个男人,深藏不漏的确是一个好苗子,至于将来皇储之争中能否脱颖而出,还要看他能耐几许,就如今这男人在朝廷里的势态,似乎已经前途光明,一切铺垫都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
他将手中的鸟雀递给聿王:“殿下,好本事。”既是在夸奖他的反应速度,也是在夸奖他的箭术能耐。
姬旻聿有些不好意思的接下了死鸟,这幅样子反而显得腼腆极了,是啊,谁得了这佛爷的称赞都不枉此生了:“是王爷厉害,射中了银狐,”他指了指那头银白的狐狸还倒在枯木之中,若不是洞察敏锐根本无法先人一步发现这猎物,“本宫输了。”他一点也
不觉得可惜,反而理直气壮的承认了自己的失误。
“不,”谢非予唇角的弧度是比开在那山野烂漫里还要洒脱几分,夏风吹拂起他艳丽的衣袍,凤羽上流淌的是比烈阳还要夺目的流光,这怕才是山野林间最为不可方物之人,“本王愿赌服输,今晚的酒,殿下可别赖了。”他拂袖一扯缰绳跃身上马,衣袖翻飞长袍轻扬,那是比芍药更为灼灼盛大的姿态。
谢非予身为聿王长辈,若论平局,就已是自己的失误,是他谢非予输了,便不用掩盖。
这男人向来不在意这等得失计较。
“王爷好气度,”聿王也很是开怀,“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他将猎物丢给身后的将士,抱拳一揖,将缰绳一扯也跟在这佛爷身后。
两人神色了然,许是这夏日的风光着实叫人不想与那些野兽猛禽打交道,更适合策马信步在林间小道偶尔谈天说地的倒能成就一番乐事。
“本宫常年在太署阁熟阅王爷当年随先帝出征之迹,心知您去过周边番邦,也踏上过西夜领土,可不
知王爷您是否亲眼见过西夜的萧太后?”聿王将手中的小金鞭轻轻一挥,示意身后的随从们都跟的远一些,不要扰了他们两人攀谈的兴致。
“殿下如何对萧后起了兴趣?”谢非予将一旁的树枝拂开,花叶落了满身,他还后知后觉似的不在意。
“前几日六部有文书送至,太傅令本宫多为陛下分忧解难,可吏中文书多有关西夜,本宫实在不甚了解,”聿王看起来也是操碎了一颗心,“但又觉得身为皇子不光要对本国民生有所体会,更要对番邦数国多做善悉。”这才能更好更准确的做出判定,哪像如今看到关于西夜的事聿王就得满朝上下的找人讨教。
谢非予点点头,姬旻聿大概就是因着这原因才故意在这场狩猎中跟随自己而来,他有目的,当然有,这位少年皇子常年住在王城的深宫,既没有随军出征也没有戍边从戎的将军一旁督导,有时候对周围番邦的情况的确是一头雾水。
“萧太后性情与传闻之中多有相似,但比传闻更
为狠烈,”他还能记得清楚这老女人下手杀害自己兄弟们的孩子时给出的罪名,真是一点怜惜都没有,至于乌林答,老太婆顺水推舟,对一个老臣子同样可以借机除去,不错,这样的女人不优柔寡断,甚至,她独断专行,多年积累只为了一朝能够置你死地,“与她打交道你最好不要有所保留。”谢非予老神在在的,说话的神态就仿佛在谈论一个故友而不是对立国家的君主。
“不要有所保留?”聿王很是不解,按谢非予所言,萧太后的确是只老狐狸,面对老狐狸难道不是应该越多保留越好,太轻易被人看穿岂不是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