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沉川?”谢非予急急一喝,将药丸搁置案旁,他不是在意这碗药是否要劳烦四意她们重熬,而是慕沉川性情的突然变化。
“拿走…”她的指尖有些弯曲,但是弯折的很扭曲,就好像在克服全身上下的疼痛而不得不一步步退缩,那姑娘不断的往里头挪动,可是眼睛却死死的盯着谢非予已经丢弃一旁的药碗,“拿走——我不要喝、不要喝!”她的臂膀挥舞起来,明明浑身的骨头和肌肉都疼的要死,可是她宁愿承受这些撕心裂肺一样的感觉也不要看到那碗药。
这股汤药的气息叫她不禁畏惧,慕沁蓉强迫她饮下堕胎方时也有着这样令人难受的药味,它们充斥在口中滑到了咽喉,如今再次嗅到,她似还未从那阴影中走出来。
这种感觉叫她觉得恐惧,叫她全身瑟瑟发抖,不想再经历那样的痛苦和失去,不想再经历那种在淋漓大雨中孤独无助的情绪。
她将被褥都掀了开去,额头上开始渗出不少的汗
珠,脸色有着不寻常的泛红,那是情绪过于激动造成的不自然的颜色,谢非予已经一把抓住了她的脚踝防止她不断的退却。
“慕沉川,你醒一醒!”他一手扣住她的脚踝,一手按住她的肩膀一下就将她扯回了自己身边,俯身就将那不断颤抖瑟缩的身体压了下去,紧紧的搂住,“慕沁蓉已经死了,她不会再伤害你。”
那个女人已经死了。
慕沁蓉死了,不会再伤害慕沉川和那个没能出生的孩子。
慕沉川的嘴微微张了张就好像一条缺氧的鱼,她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眼瞳里闪过的明光好像突然有了两分清醒明白,但是那股子充斥在室内的药香令她的思绪混乱,她的眼底很容易就积上水珠。
这个能够直面一切伤痛生死的姑娘,终于在一碗药的面前,崩溃了。
她的眼泪一颗一颗滚落在被褥间,若不是谢非予紧紧的钳制住了她,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有更为过激的行为。
谢非予很清楚,慕沉川越是装作云淡风轻越是心事重重,她将所有的负面所有的不好都隐藏在心底,想要自己一个人默默去承受去消化,只是如今突然被勾勒出的记忆和痛苦叫她无法忍受。
那个孩子,对于慕沉川来说,定然是非常非常重
要的存在,却在刚得到的时候,就失去了。
她隐忍,她隐藏,她用所有的豪情壮志、视死如归去轻描淡写自己的节气,但是——作为一个母亲,她的确失败了。
“慕沁蓉…”慕沉川的声音里有着咬牙切齿的恨与如今的痉挛踌躇混合在一起,变成了一种听起来毛骨悚然的恶毒,但是她还在克制从心底里涌出的这种情感,“她、她死有余辜。”
谢非予的手心从她的身后捂上了她睁的圆圆的眼睛,能感觉到眼睫沾着水珠剐蹭在掌心的触觉,他的动作很轻柔:“有谢非予在。”他轻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