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三。

仇恨总是很容易就消弭。

谢非予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将人心全都收回。

九五之尊的三步棋，步步尽毁。

“忽——”殿外一阵冷风随着那突然从天而降的惊雷袭到了殿内，烛火刹然湮灭，堂内充斥的那天子不敢置信的喃喃自语。

不可能。

不可能。

天子在黑暗中摇着头，竟有几分呆若木鸡的样子，好像自己的处心积虑，比不得谢非予三言两语，只要他抬抬手指，这天底下的事从来都逃不出他的意料，从来都会朝着他想要的方向发展。

你还不是谢非予的对手——

吕太后临死前的话再一次浮现在九五之尊的脑中，你不是谢非予的对手——不是——

那种带着嘲弄的鄙夷的话语，就好像一个魔咒，纠缠的九五之尊夜不能寐。

可是，如今，似乎全然成了最好的写照。

就那样明晃晃的说着，天下之主却不能权掌天下，甚至在这个禁宫，在这个长春殿中，要被一个本该是阶下囚的男人步步紧逼，九五之尊连谢非予那衣衫的凤羽都堪比不上。

这个皇帝就仿佛是一个虚设的傀儡！

烛火早已熄去，袅袅焦味的烟丝在空气里蔓延，流水的腥味中却莫名多了几分凋敝的花香和浅淡的脂粉，许是一整夜的大雨已将整个皇宫内院盛放的迎春都打落在地零落成泥。

谢非予微微叹了口气，成了寂静的殿堂中唯一的声响。

输了，陛下——

九五之尊却从这样的喟叹中听闻到了一丝的讥诮，谢非予一定在嘲弄他、一定在笑话他——

输了？

呵！

他要谢非予的这颗人头有什么不对，他要谢非予的这条命有什么不对！

九五之尊看着那男人颀长的身影端端立于堂下，眼瞳中猛然溢出的是某种不可遏制的愤怒和歇斯底里，“锃——”利刃出鞘的声响好似龙吟在黑暗中低鸣，天子手中闪过明光，那是九龙至尊一直不离身的宝剑。

“先帝将此剑传与朕，上斩王侯、下斩佞臣！”九五之尊的速度很快，声音从口中落出的瞬间，已掠身而下，连龙袍上狰狞的绣花都带着呼啸，“谢非予，君要臣死，朕要你死——你又岂敢反抗先帝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