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正宁虽有所诧异却不疑有他,对皇帝陛下的命令,底下的人只要遵旨就足够。
正是午夜十分,苍穹上隆隆滚动的浓云伴随着低
沉黯哑的雷鸣,时而的闪电都被遮掩了耀目刺眼的辉光,黑暗森严的王城禁宫,六门大开,黑甲铁蹄踏碎了夜晨清宵,不同的人马去往不同的方向,从远远深宫传来的撞钟的声响久久回荡,似和天际的隆隆雷声滚动成了一团。
而王城之外四门同闭,许是整个王都中的百姓都会觉得蹊跷,这诡秘又悚然的凝重气氛是从何而来,成百上千的卫队兵分十三路将大街小巷都围了个水泄不通,火把的光芒重天而亮,一扇扇被狂暴敲开的暮门,夜里小儿的啼哭,民众不解的咒骂,将整个王城闹的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而另一支暗夜中的卫队,已经来到了大理寺中。
盔甲旌旗。
左右武卫。
在整个王城都被火光喧嚣冲天的时刻,大理寺却寂静的有些不同寻常,办公的堂屋早已熄了灯火,姚正宁只是稍稍瞥了一眼就带着左右武卫来到了大牢。
大牢的门外并没有任何人把守,空旷的竟有些叫
人心绪,姚正宁的眉头蹙了蹙,他挥挥手先;头往里而去。
牢中很安静,在这样一个本该装满死伤幽魂的牢狱之中,安静这个字眼就更让人觉得诡秘,火盆中的明光带着温热的气息,噼噼啪啪的声音都要好像能在幽深的过道中不断回响。
啪嗒。
时不时的会有一两声清脆的声响,是玉石相互触碰的脆音,区别于火把火盆,通透又好听。
姚正宁的脚步顿住了,他如今站在关押谢非予的牢门之外,不禁为眼前呈现的景象感到不敢置信。
因为,大理寺卿,容则大人也正在此。
谢非予一身白袍,上面有着暗色陈旧的血迹斑斑,烛火昏黄的光芒衬的他神色有着两分难得的憔悴和温情,若不是姚正宁如今亲眼所见,许也是想象不到叱咤风云红衣艳裳的谢家王爷还会有这般宁和的神色,撇去了所有刺骨的烈艳,轻衫白衣拂袖之下微微撩拨了地上的尘灰,乍一眼,你不会再觉得他妖异,但
,竟有着说不清道不明如脱了世尘的谪仙清明。
这可真是个古怪的感觉,这种感觉叫姚正宁毛骨悚然——
因要说古怪,绝不如如今这景象古怪——
那两个男人端端坐在普通狱卒的木凳子上,中间是一张缺了一角的木桌,上面正摆着一副玉石做子的棋盘。
这两人,竟在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