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刺客是冲着我来的,明明武艺并不高,你却因此受了伤,还受了那么重的伤,你在王城是什么本事我亲眼见过,以你祁昱修的身手,蓝衫都未必能讨得了好处,”慕沉川的话起了头,她早有了笃定的算盘,那些装腔作势都成了预谋,她不再给你任何的机会要将疑问一并抖出,“你明明可以躲开却偏偏被那两个衙门的侍从给刺伤了。”——当时情势紧急她一度没有猜忌注意,可事到如今再回头去想,着实叫人生疑。
慕沉川甚至昂起了头一步步地逼近了上来,她看
着祁昱修的眼睛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如今这男人眼瞳中流露出来的伤痛似乎都成了他的谎言。
祁昱修没有开口,那小姑娘的每一句话都斩钉截铁,从桌案的那一头踩踏过地上那些乌蛇的粉末然后在自己面前站的直挺挺的,她没有畏惧,没有恍然更没有犹豫,明明这姑娘看起来柔弱也不高,可竟叫他感受到了几分压迫,喘不过气——他似是被慕沉川这一连串的问话给震到了,不,这不是问话,她给出了疑问,也给出了答案,每一个都合理,每一个,都叫你无法反驳。
你若反口,便是狡辩。
“你要我自责、要我愧疚,你做到了。”慕沉川的脚步终定了下来,她淡薄嗤笑,谢非予曾经说过,祁昱修这个人深不可测,一个能与蓝衫对上百招全身而退的人,就连谢非予见的也不多,当时他就曾直言不讳的指责过祁昱修受伤不过是故意而为,想要骗得慕沉川的真心真意、深感愧疚罢了。
苦肉计屡试不爽,是因为有人蠢到交付信任。
有些人演戏,当真是不惜了自己的性命,祁昱修就是一个好戏子,会利用感情来试探和挑衅还能让那被利用的人毫无察觉二心——谁说不是呢,他能逼得当初的慕沉川口吐“卑鄙”二字来唾弃谢非予,甚至险些一度激发了佛爷的杀意,也就能在今日,让慕沉川放下所有戒心陪伴在身边。
只要,取得信任,博得同情,获得怜悯愧疚。
慕沉川说到这里的时候还不免觉得背后发烫的温度都被汗水浸透,渐渐的变成了冷汗将整个背脊都衬的寒意凛凛。
那日桃花林中仙,她看到了一个男人的细水流长和柔情万般,甚至在与谢非予针锋相对后,祁昱修所表现出来的捉摸不透,他成了那个最体己的贴心之人,一个可以站在最清晰的旁观者的角度来将慕沉川的心意阐明,然后用自己的一双手再次将慕沉川推向谢非予。
至此,慕沉川夜夜难眠、辗转反侧,所有的蹊跷都汇集在祁昱修身上。
祁昱修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是如你看到的那般,还是压根与此截然相反,他温柔还是凶戾,多情还是绝情,善恶是非、好坏对错,慕沉川都分辨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