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望太后如实告知!”乌林答这一声唤的无比沉重,“咚”的磕下了头。
萧太后想了想,她的眼眸微微低垂,烛火快要燃到了尽头,老妇人站起了身,踱步的速度不快,或许听起来更像是死亡一点点靠近的步履。
“哀家会保你全家安乐,乌林答,你懂哀家的意思吗。”她的口中凉凉半语,高高在上的女帝没有一丝的感情波动。
乌林答不吭声,唯独能察觉到的是自己眼瞳中流淌出来的热泪在指缝里滑落,地面上黏腻成了一片。
“呼哧”,室内最后的一点烛火星光湮灭了,一瞬之间陷入了半明半暗之中,屋外的星光璀璨,月影
就影影绰绰的撒了半室的透明。
风动,影动。
而萧太后就站在他的身前,就着这样隐晦不明的月光微微屈身蹲下,那轻启的红尘中落出的字眼,每一个都会令人震惊。
乌林答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听到了此生预料不到的境况,他不敢置信,眼底的红丝都要爆裂了开来——这个答案,这个答案——乌林答的双手颤的不像话,他的目光从萧太后满身绣着的金乌逐日图案缓缓的挪动到黑漆漆的地面。
就在萧太后站起身的时候,乌林答的唇畔有着一丝苦笑的自嘲,干裂的唇畔落下半缕血痕,身体颤颤抖抖的轰然倒下。
萧太后没有多看一眼,她知道,乌林答死了——他在听到答案的时候,就咬舌自尽了。
死人才有资格知道秘密,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萧太后抬手,在这个无人窥探的房间中,悄然抹去眼角氤氲起的水雾。
一代将臣,落得如此下场,曾有君臣之情,曾有故友之谊,几十年若说没有一点的不舍,那是假。
乌林答,本可以很体面、很撑头的过完这一辈子,偏偏,他的私心像梦魇一样缭绕了许多年,萧延庭劝说过他回头是岸,他却依旧不依不挠,甚至不愿将萧太后的忠告放在眼中,这便也作罢,一城的百姓,一国的子民,在他眼中都不如草芥——
如何做得忠烈。
他保不住这生前名,但是萧太后还可以给他一个身后名。
老太后闭上了眼睛,缓缓的坐在床沿,就这样看着一旁乌林答的尸体渐渐的变凉变硬,她就这样——坐了整整一夜,外头的冷风将暖炉的炭火都吹熄,直到隐约的日光穿透了东方的云彩顺着窗子的形状洒落进来。
今日会是个好天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