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月的唇角动了半寸，大约也立马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将头垂下，长发就顺着肩膀滑落，抱拳躬身：“是，是我僭越了。”她对谢非予的态度实在很令人难以捉摸，虽说是友人却又不敢有任何的不恭。

女人走出营帐的时候没有停驻，脸却撇了小角度从被寒风吹起的帘帐下从谢非予聚精会神的眉目间流淌过。

外头星月剪影，今夜没有任何的霜雪，明月姣姣走出东山，她抬起头的时候，铃音散落，明光也照的她束发的红绳格外耀眼。

慕沉川。

这三个字映在了自己的嗓音湮灭处，随着星光在东方鱼白处消失。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今夜将是第一个安眠夜时——天光未亮、正该酣睡，营中突然乍起的战鼓声几乎将所有人都从床榻上惊的跳了起来。

这个所有人，当然只包括慕沉川、常简和萧延庭，因为当这几个人手忙脚乱冲出营帐的时候才发现，

天怙城的大营中一切如常——在如此分明的鼓点声响下，竟不慌不乱有条不紊。

营前的空旷之地上，巨大的篝火冉冉而起，不少的铁甲兵士举着火把列队在前、严阵以待，这让萧延庭的心一瞬提到了嗓子眼，看仗势似乎要强攻柏尧城，但众人虽然枕戈待旦却毫无任何分兵的迹象，他下意识的前后左右观望而去，并没有见到谢非予出现。

咚——咚咚——

耳中传来的鼓点轰隆，战鼓。

这是预示要进攻宣战的战鼓——一声声，从营地扩散到四周撞击在远处高耸的雪山，那种带着散音的回响只让这鼓声更加的磅礴有力。

烈烈火光中有一鼓面约莫两丈的巨鼓摆放在阵中，身穿铁甲的女人手中握着鼓槌，她赤着脚踩在鼓皮上，不，她在舞——也在擂鼓。

咚——咚咚——

每一下击打伴随着脚步的踩踏，这是一支战舞。

在她的身后还有不少的黑甲兵士，他们也同样手

中握着鼓槌在狠狠的击打着身边的鼓面。

那女人身形矫健，厚重的盔甲在她身上仿佛是无足轻重的舞服，她挥汗如雨，隆隆战鼓的声音伴随着篝棚火光飞溅在她的四周，你清楚的看到那般美艳的目光穿透夜色，穿透一丝东方的曙光——

不，她的目光分明锋锐过骄阳，霜冷过白雪。

墨色的黑发随着她矫健有力的动作缠绕在了脖颈上，还有一丝丝流露出来的红线，金铃的声音在这样的喧闹中几乎微不可闻，但是寒风同样也会夹杂它的动态，你听不真切，偏偏是这种听不真切反而叫人觉得如梦如幻。

如此磅礴、如此声势。

或许所有人都想不到那竟是一个女子所击打出的战鼓。

常简几乎看呆了，谁都没有想到，天怙城的军营中竟会有女人，而且这个女人的身姿如蛇、美艳如刀，但是下手的每一寸力道都叫男人都自叹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