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家伙一问一答，一笑一言，也不知是当真已经忘记身后有个慕沉川，还是没把她当外人，不过慕沉川更愿意理解为，他谢大爷嚣张惯了，慕沉川在他们两个的眼中根本连个“威胁”都算不上。

那些朝廷后宫的阴谋乱事，谢非予并没有在她面前刻意隐瞒过，你看到的杀戮都是真实的，没有

美化的必要，死去的不会再活着，失去的也不可再得，就好像他在叶朴轩中红着眼角动了怒，也一样坦坦诚诚、正大光明的告诉你——他谢非予是从尸山骨海里爬出来的人，不会自诩什么清白圣人。

慕沉川就此心头一热，许是在那瞬反而觉得谢非予从未是卑鄙小人，相反，他落踏潇洒，不惧人言，不可遇亦不可求。

所以慕沉川跟在这两人屁股后面多少也听明白了他们再说什么，吕家人联合了几位沾亲带故的节度使小将军，汇合了大军想要来王城讨个公道，当然，这不是和谈，而是——

“吕家要造反？”慕沉川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嘴里的话也落了出来，造反——这个词可从来不会出现在她的世界中，上一回见到大概还是历史课本上，如今，竟被这个佛爷给牵扯到了这样一个漩涡——刺激，太刺激了。

她心头热血都沸腾了起来，可一回神就发现，跟前那两个男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正回身望着

她，好像蓦然想起后面还是一条活着的尾巴。

“咳，”蓝衫轻轻咳了下，“造反乱事，北魏开国就曾经历过七王叛变，二十年余又逢信阳王起兵…如此陈乏，亦有大小不一十余次。”听惯见惯的人倒不觉得有什么大惊小怪，更何况谢非予喝蓝衫早有猜测。

慕沉川眼角抽了下，听听蓝衫这口吻就好像在说，小场面小场面，不足为奇，慕沉川就嘀咕了声：“那么多人造反，岂不是天子无道的象征？”她只敢悄悄嘴碎，可不是么，你要是百姓丰衣足食，皇帝殚精竭虑，哪来那么多人揭竿而起嘛。

这话还没完全消音呢，脑袋上就被蓝衫给不轻不重的捶了下：“兴国之始，蛮夷未开，自然…”蓝衫那是见这小姑娘数落起那些开国皇帝的不是了，心里头还多少带点不甘心。

是是是、是是是，您老说什么都对，慕沉川揉了揉脑袋嘴巴一歪小鼻子小眼睛地直瞪他，可她就这么一扭头就愣住了。

灯火通明。

几个人顿也停下了脚步，站在半身腰上能俯瞰到一侧的山坳，那拗口里火光遍地！

这荒山野林中竟还有人，当然不会是什么乡野猎户或者田园人家，而是，兵营。

慕沉川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她一口气噎在嗓子里。

这样的连绵群山中，何时偷偷隐藏了几处营寨。

“王爷，就是这里，”蓝衫的声音也变的几分冷硬，他指了指山坳口，“属下怕是这样的营地山中不下四五。”

“难道吕家的大军全都埋伏在这儿？”慕沉川啃了肯手指，她不敢太过俯身观望。

“不是大军，只是吕家兄弟的先锋营。”谢非予颀长的身形再月光中落下长长的剪影，他气定神闲目光于火光通明处兜转来回，“约莫千余人，吕家的两位将军当在营中。”他似一眼就洞察知悉了一切

，他们在等待，等待所有的人到齐，然后发难宣政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