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是个犯人,”慕沉川蹙着眉,赵鄄城的讨好实在叫她不敢领受,大理寺没有宣判之前,慕沉川怎么说也是个该受着牢狱之灾的嫌疑人,不管真假对错,规矩还得照着规矩来。“您这样若是叫容大人知道了…”可不就是大大一笔违法违纪么。
哎哟,赵鄄城一拍脑门,想到容则他就背后起毛:“本官知道那家伙的脾气,可本官也不能糊弄王爷吧。”他只好搬出了谢非予做挡箭牌,到时候慕沉川掉一根头发,那大爷找上门来说他赵鄄城照顾不
力,那岂不是有理没地方说?
慕沉川左看右看,她一个嫌犯现在过的比个大爷还要大爷,她挥挥手就要将一旁伺候的丫鬟们给推走,赵鄄城眼尖看到了,指指桌案,丫鬟连忙把药碗搁下就都退出了门去。
“慕小姐,总之你这案子大理寺接手了,那就冤枉不了你,”赵鄄城将手中从大理寺带来一些卷宗丢在桌上,“过几日容大人判了你的无罪开释,你呐就好好回安国侯府去。”可别在我这里折腾幺蛾子了,他赵鄄城不想三天两头遇到那尊惹不起的大佛爷。
赵鄄城一想到谢非予,额头上的汗就直往外冒,不是他危言耸听,这几日朝廷里的局势他可是一清二楚。
谢非予自从回王城就没上过一次朝,对外宣称抱恙在身需要静养,可你得知道,这男人不当面出现在你面前,那说明他的背后暗涛汹涌。
你需要谨慎谨慎再谨慎。
瞧瞧这几天满朝文武紧绷的情绪,谁也不敢说错一个字,仿佛一只只被无形的手掐住脖子的鸭,那个男人不在朝廷,却千里之外有着拿捏你言语的本事。
赵鄄城啧啧啧的自言自语感慨。
慕沉川听到了赵大人的话,反而愣了下,她坐在赵鄄城的对桌:“我的事都是小事,我想问问赵大人,”她顿了顿,“曹大人是否已经安全入朝了?”这点她更关心,那个晚上慕依琴原本是策划好了一切,她知道蓝衫和谢非予来了自然不会有差池,可就是想要打听两句。
“你是说曹御曹大人?”赵鄄城对她会问出这样的问题颇为奇怪。
“正是。”
“曹大人已经回了王都,也不知道为何闭门不出好几天,”赵鄄城对那人不感兴趣,现在想来倒有些怪异,“后来跟着枢密使大人一起入了宫,这不,陛下已经封了个王侯给他。”赵鄄城竖起个大拇指,活灵活现的,有时候就像个老顽童,他把卷宗翻开来瞧了两眼,“要本官说,在朝为官几十载,临老了享受此等加封也算不枉此生。”
慕沉川亲耳听了这才松了口气:“看来史中大人已经在上任的路上了,”史中大人接受节度使之位,定然是因为太傅和安国侯等人没有拦下谢非予,“顾太傅怕要生一场大病呢。”她微微调侃了句。
“哎哟,”赵鄄城有些对慕沉川刮目相看,
一个小姑娘倒是知道的多,“慕小姐看来算不得‘外人’啊,”也不知道是不是谢非予告诉过她,竟叫她对朝廷里的动静悉数如常,“顾太傅在家卧病已有五日之久,谢家王爷这个人啊…”赵鄄城突地合上卷宗感慨起来,他扭过头,外头的红梅正怒放盛开,着实叫他心头一惊,就好像从你口中念出这个人的名字,你都觉得是一种艳羡。
“他…又做了什么?”慕沉川只是有些好奇,或者说像心底里的一种渴求和企及,那天晚上,他说——朝廷里的腥风血雨,就交给谢非予吧。
慕沉川当时奄奄一息难以考量,可事到如今每每想起来都觉得心惊肉跳,不是畏惧,而是一种,心有定见、运筹帷幄的肆意嚣张。
你有所忌惮,他却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