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慕四小姐是怎么逃出那个牢笼,如今又到府尹门前“投案自首”,赵鄄城一个字也不能提,因为慕沉川如果死了一了百了,那,赵鄄城无功也无罪,哪怕日后天子追究起来谁干的,也决计不会和他赵鄄城扯上半分干系。
明哲保身,一向是他最为拿手的绝活。
可如今慕沉川来“投案”了,投的还是他大都府尹的门前,全王城的人都看到了——
那说明,他必须受理慕沉川这“案子”,也必须收容慕沉川这“犯人”。
赵鄄城“哎呀”一声,连忙叫衙役上前将那慕四小姐给搀扶起来:“四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大庭广众、光天化日之下,安国侯府几位小姐争宠的案子难道不是给人看笑话吗。
“赵大人,安国侯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您不管还说的过去吗?!”这慕沉川没说话,边上的小老
百姓一个个挥胳膊撸袖子的要冲上来了。
“赵大人,您掌管大都六地以来可算风调雨顺,我们都是很敬佩的,”不吹不黑说的好,老百姓吃得饱过得去,这样的父母官执掌着地域又有什么不好,“但这回王城闹了这么大的事,没想到您竟然对安国侯卑躬屈膝、言听计从。”
“可不是。”
边上围观着的老百姓看不下去了,议论纷纷都把赵鄄城吵的一个头变两个大。
赵鄄城一瞧这民意沸腾,他连忙抬起双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这万一以讹传讹,一传十十传百的,王城之地、天子脚下,他赵鄄城还要不要做这个父母官了?!
“各位、各位,我赵鄄城身为朝廷三品大员大都府尹绝不会容忍冤案发生,你们就算信不过我,那可也要信得过容则容大人啊。”大理寺卿,那个铁面无私也冥顽不灵的酷吏。
堵着众人悠悠之口,赵鄄城对那些看热闹的
老百姓可算是客气的,他泯了泯唇角就让衙役速速把慕沉川给带进衙门里去。
赵大人算是阅案无数的一个人了,他光凭一眼就能瞧得出新伤旧伤,昨晚上的那番严刑拷打,他想来想去,觉得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
怎么说呢。
这王城里达官贵人皇亲国戚之间的道道太多太深。
他很清楚有些话你心里知道便好,不要说,因为哪怕真相摆在你面前,你也没那个能力去平反昭雪,甚至还会给自己树敌无数——
得过且过,知足常乐。
是这么个道理。
有句话说的好,富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一个道理,赵鄄城不是什么为了大义奋不顾身的人,他希望好好的做一个官,只要祸事别惹上身,那么他就尽心尽力的为能照顾到的老百姓做点事——
皇亲国戚,恕他无能为力。
他看着虚弱的仿佛一下就要断去呼吸的慕沉川,搓了搓手,领着人往府院深处走去:“慕四小姐,昨晚上都察司连夜换了五城兵马的人,闹的一整晚半个王城无人敢酣睡,我想你应该一清二楚,不光都察司,就连大理寺昨夜都出动了,你猜怎么着,他们去了一趟珍馐馆。”他这么说着就偷偷去看慕沉川的表情。
慕沉川险死大牢,如何逃出生天,有人想要策动右候卫军来一场瓮中捉鳖,慕沉川是其中一颗牵扯的棋子,赵鄄城秉着明人不说暗话的意思,慕沉川对这一切定然也是了若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