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灵大赛,莫冲会赢,但他不会碰你。你乖乖的,本尊就暂且保你十?年,更乖顺些,一辈子只跟一人也是不无可能的。”
“真?人,”偏幽慢悠悠地将头发从云渊手里拨弄出来,顺到另一边,笑,“你的眼神有些让人恶心了。”
云渊一滞,面色陡然转冷,迎着那戏谑目光,却又硬生生笑了起来:“幽奴还是这么调皮……没关系,调皮的小孩子教导教导就好。”
偏幽半阖了眼帘,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眼眸里瞬时生出些细润光泽来。他好想问真人一句,真?人啊,你在我面前这么骚气,你徒弟莫冲知道吗?
云渊见着偏幽确实是困倦了,也不想再留在这里讨人嫌,站起身来道:“罢,这次你也受惊了,本尊就不追究了,好好休息吧。”
“若有下次,两罪并罚。”
云渊离去时,已是深夜。夜凉如水,偏幽合拢了被褥,躺在床上慢慢睡着了。
一夜无梦。
第49章 仙宗炉鼎
翌日, 偏幽开?始收拾庭院。
石桌板凳花草树木的尸体在一堆狼藉中交融,扫帚扫过之处扬起的飞灰在晨光中旋转、飘散,好似在说:再?见, 再?见,我要去往更?远更?远的地方了。再?见, 再?见,我要和汁液与石砾一起去往更?高更?高的地方。
偏幽扫过一处狼藉, 收获一堆告别, 扫到老树旁时,他蹲下来,抚摸老树粗糙的表皮。纹路摩挲在掌心,生命消逝在手中, 这?棵可怜的老树还没来得及在夏天结果子,就于昨夜暴毙。
在愤怒的人眼里,它们是比炉鼎更?卑贱的存在, 这?样?的湮灭, 不?值一提。若是有人真心实意为此感到伤悲, 那倒要让人怀疑怀疑是否脑子有问题。偏幽摸到了老树的乳白汁液, 不?知道是多少年轮里的积蓄, 还有它的叶子, 粗壮肥大的叶子,也在慢慢凋枯萎谢。
偏幽在地上坐下来, 扫帚扔到一旁, 晨光垂头丧气地打?在他脸上,将他美丽迤逦的面庞也衬出几分忧郁。他的腿毫无顾忌地耷拉在地上,臀部?不?小心坐到了几枚树叶。偏幽靠着老树,微微仰起头颅, 一捧乌黑亮丽的长发滚落下来,微型瀑布也似。他坐在狼藉中央,灰尘与他为舞,砂砾伴他同行,金光灰影闪动琉璃,他是衰败之地的玫瑰。
秋虞良来时,正?见着这?如画颓靡,他站在院外?,一时之间竟不?敢入内。里面是奇幻瑰丽的神秘天地,不?属于他这?样?的凡人。仿佛一旦踏入,就要叫醒一个?不?该在此地醒来的幽冷神灵。
神灵应该在九天之上,凡人连下跪的资格也无。偶尔会去到最蓝的海里,寻找一颗勉强可以把玩的珍珠。海下的生物争先恐后地献上最美的宝物,神灵却只是淡淡地垂下眼帘,望一下,连接过也嫌麻烦。于是生灵们把宝物堆在他脚下,乞求他垂怜似的踢着把玩。献上的珍宝堆积成一座座大山,光辉闪耀了半个?天际,神灵又望了一眼,被逗乐似的轻笑一下,这?施舍般的浅淡笑容,令海中无数的生灵堕落,落下去的生物被蹼爪推开?,海面又涌上来层层叠叠的新供奉者。他们齐齐睁大着眼,渴慕地仰望。
幽就是他的神灵。
秋虞良站在门口良久,直到偏幽察觉到他热切的凝视,望了过来。
他扬起笑脸,一如既往的八颗大白牙齿。
偏幽也回以一个?微笑,道:“又来做什?么?阿良的功课都做完了?”
秋虞良点点头,迈步朝院内走去,道:“今天新学的心法我都融会贯通了,想?着阿幽你?这?里一片狼藉恐怕难以收拾,就过来看看,用术法清理总比打?扫快些。”
偏幽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衣裳将灰尘拂落,道:“阿良来得正?好,我确实有些发愁呢。”
秋虞良笑着走过去,先给偏幽施了个?清洁术,道:“阿幽你?先进屋吧,我将这?里整理干净了就进去。”
偏幽弯腰将扫帚捡了起来,望着院内的碎石杂砾轻轻地叹了口气:“真是有些可惜了,一院的花花草草。”
秋虞良宽慰道:“没事,常言道早死早投胎,说不?定现在它们已经在奈何桥排上了队,就等着投胎当人了。”
偏幽哑然失笑:“好你?个?阿良,如今竟也会说些俏皮话了。不?过话糙理不?糙,就是这?么个?理儿。”
“那我先进去了,正?好前些天灵肴阁送上来了一批新鲜食材,肉类看着都不?错,蔬果也很新鲜。我准备用樱桃做些樱桃酒,过个?□□日咱们就能喝了。今天中午咱们就吃点烤肉吧,我可是嘴馋很久了。”
秋虞良下意识舔了舔唇瓣,一双眼睛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高兴道:“好呀,我也好久没吃了,那滋味,啧啧啧,想?念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