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寒山看他们几个都想继续住在这里,就说:“行,那城里房子先空着,咱们就住这儿,等你们想搬了咱们再搬。”

接下来的日子平静而顺利,苏慢做着一份轻松没有压力的工作,空闲的时候写文章,她的文章又发表了两篇,这两篇文章的发表给了她很大自信,也许她有写作的天分,或者说她来自后世的视野和思维模式让她在文字表达上有些优势。

她开始构思新的小说,她觉得他们五个兄妹的经历本身就很有看点,可以写成小说。不过要是能过稿的话,她不想把本来的生活展示给人看。所以要进行很多艺术加工,改编得跟现在完全不一样。

因为涉及的人物多,短篇小说篇幅不够,她打算写成中篇小说,写好大纲之后,写到三万字就向《时代新风》杂志社投稿,如果不能被采用的话她决定往别的杂志投。

除了写文章,还有就是教苏浪写字和算术,要说有什么大事发生,那就是牛棚住的人跟知青陆续回城。

左清明是跟一拨知青一起走的,他走的那天,苏建党在大队部门口给他们搞了个欢送仪式,每个人胸前带朵绸花,拎着自己的衣服、脸盆等数量不多的行李。

大队部的墙上用白灰刷着“热烈欢送知青回城”的字样,一切都像他们刚来时那样,不同的是,知青们的心境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苏慢给左清明准备了一份山货大礼包,山核桃、木耳、蘑菇等等,他带着当地人送的特产回京城,在家人面前也会有面子。

“谢谢你帮我找杂志,鼓励我写文章。不到两年,我发表的文章已经有十几篇了。”苏慢真心实意地感谢他。虽然出发点并不是为了她,可歪打正着,苏慢在写作这条路上走得越来越远。

左清明痛快地收下东西说:“你努力又有才气,真的很棒。我能收集到各种报纸、杂志,我会留意上面的征文信息,以后会给你寄来。”

苏慢点头说:“那先谢谢你了。”

以前苏慢对左清明没什么好印象,但现在却能像朋友一样说话,这种感觉也不错。

苏建党讲完话,社员们热情鼓掌,知青们纷纷上了拖拉机,离开了大柳树生产队。

周时芳跟齐修文没能离开,他们俩同样来送别知青,不过想法却不同。齐修文的父亲已经平反,他可以回城,但他主动留下,想把生产队小学的三、四年级搞起来再说。

而周时芳完全是被她父亲连累,她恨死她父亲,别人都能回城,她回不了,还要忌惮康巧云,不得不装疯,她实在太苦了。

看到左清明跟苏慢像朋友一样说话,周时芳更难受了,他本是她的备胎,可走的时候连看都没看她一眼。是因为她装疯吗?

看苏慢沿着大路往前去,周时芳紧走几步,追上苏慢,高扬起下巴问:“苏慢,你跟左清明很熟吗?你用的着跟他告别?”

苏慢:……看她这挑衅的架势一点都不疯。“不熟,不如跟你熟。对了,你怎么还不走,是准备扎根农村还是家庭成分有问题走不了,我还想跟你告别呢。”不带任何语气地说完,苏慢把她当空气,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她能猜出周时芳自乱阵脚是因为她知道她父亲以后会落魄,可在苏慢看来,那就不是事儿,她的人生轨迹本来挺好,又不能哪里都完美,改变不了的事情就顺其自然,谁知道她自己就慌乱成那样。

周时芳很生气,苏慢说话总是很气人,她急了,声音高亢地说了一句:“你胡说八道。”边说边伸手准备抓住苏慢说个明白,这时她手臂被人架住,齐修文喝道:“周时芳,注意你的言行,你想进精神病院治疗吗,不想的话你就控制自己别发疯。”

对这个当小学老师当上瘾的齐修文,周时芳真是看不上,目光中充满鄙夷,不过她还是老实起来,退后几步,不敢再纠缠苏慢。

齐修文不再理会周时芳,他追上苏慢,跟她肩并肩走,看附近没人,他想了又想,犹豫两分钟之后他才郑重地问:“苏慢,你想去大城市吗?比如京城。”

苏慢自然是想去,不过跟齐修文有啥关系,她说:“为啥这样问?”

齐修文脸红了,吞吞吐吐地说:“你这样的人其实适合去大城市,在这小地方会埋没你的才华。我可以带你去大城市。我其实可以回城,可以带你去京城,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就不在这儿当老师,回京。”

苏慢:……她脑子里有一百个问号,不知道该从哪儿问起。她眉头轻皱:“我想去大城市,但跟你没关系。而且现在对人员流动管理这么严格,动不动要被当做盲流抓起来,你怎么带我去大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