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音想了好久,都没想象出过沈明河惨死时的画面。
那样的一个人,他算尽一切。他无所不能,他怎么就说没就没了呢?
迟音还记得沈明河出事那日,自己和吕谦在殿里烫了壶酒。吕谦喝着酒问自己,沈明河与沈家内斗,此役该会如何。
那个时候自己自信满满,跟吕谦笑说咱们好歹当了回渔翁,只需要坐在这里等沈明河回来。沈明河破甲又如何,沈家图穷匕见又如何,此役如何又如何?他们窝里斗,占了便宜的总是咱们自己。
他想到了那么多的可能性,但没有一个是沈明河死去的结局。因为这事不可能,不存在,所以他不敢想。
可沈明河偏偏就那么死了,死得让人猝不及防。死后就那么平躺在殿里,等着自己去见他。
那日他带着酒气倚在沈明河发凉的尸体旁,迷迷糊糊的,死活想不通,这人怎么一夕之间就变成了这样。身体发硬,面目青灰,再没了平日盛气凌人的神气。
所有的刀光剑影,你来我往,运筹帷幄,都变成了一个笑话。沈明河像一片轻盈落下的雪花,带着凛冬而来,涤荡一切。却在别人以为他就是凛冬的时候默然湮灭,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这曾经发生的一切,又即将重演。因为这是沈明河早早为自己埋下的伏笔,设好的结局。
不,不行。迟音突然从梦中惊醒,摸一把头上的汗,长嘘口气。
他不能由着沈明河再胡来。沈明河既然无辜,那便不能容他这样。这命沈明河不珍惜,那么他来珍惜。
天还没亮,迟音自己披着衣服光着脚下了地,惊了一宫值夜的宫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