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沈明河这一步走得妙极。沈家以为他这一出是为了故意落他堂堂新皇的面子,是给他迟音的下马威。只有沈明河自己心里门儿清,他这是故意招风树敌,顺便拉沈家下水,让他们和自己一样慢慢变成众矢之的。

……

迟音不知道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登上了撵车去的承天门,再一步步走到沈明河的跟前。沈明河没有看他,坐在给他特设的位子上,笔挺着脊背。哪怕这样的场合也没穿朝服,只素裹了一身缂丝暗纹的白衣,端庄又放肆。

迟音便也不说话,待到也坐定了,才发觉顾行知一身紫袍立在首位,金紫锦袍,好不倜傥。身后是低垂着头,唯唯诺诺的田方时。田方时已经是翰林之首了,那顾行知是什么身份。他凭什么?气得他忙逡巡了一遍百官,果然没看到吕谦的影子,不由得冷笑道:“朕怎么不记得,顾大人能穿紫袍站在首位?”

“从今往后记着吧。最近随手擢的。”沈明河气定神闲的,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一样。

“三品的官,你说擢就擢?”迟音拧着眉,勉力抑制住心里想把沈明河掐死的冲动。

上辈子顾行知被沈明河轻轻一指就青云直上了。三品的大理寺少卿沈明河说给就给,恨不得别人说他以貌取人,专门喜欢好看的。一点都不顾忌自己的名声。这辈子倒好,他前面好不容易才让他名正言顺地当了摄政王,他后边就毫不吝惜地毁自己的名声。

罢了罢了。这人就不是当忠臣的命。

“谁说三品了?”沈明河似笑非笑看着他,施施然道。“从一品的少师,兼任大理寺卿。顾先生学识渊博,本王特意提上来教导你的。”

“那朕可真是谢谢您了。”迟音咬着牙,只觉得肺腑都被他气出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