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咳了声,步走过去,从鞋柜里拿出一双男士拖鞋,不是新的。
陈宴的视线顺着她的身影落在鞋柜里,看到两双浅蓝色的男士拖鞋,一冬一夏,都有穿过数次的痕迹。
他的眸光倏忽黯淡下去,像是蒙了尘雾的夜色。
“算了,”周知意忽然改变了主意:“丁以南的拖鞋好久没洗了,别玷污了陈总的脚。你穿这个吧。”
一句不怎么客气的嘲讽之后,酒店的一次性拖鞋丢在眼前,陈宴却莫名其妙地勾了勾唇。
“谢谢。”
周知意被他这点莫名的笑意惊得怔楞一秒,一言不发地扭头走开了。
陈宴坐在沙发上,盯着杯口袅袅的热气,清了清干疼的嗓子。
“有没有胃药?”
“你不是发烧?”周知意脚步一顿,朝他没什么血色的脸上看一眼:“胃疼?”
答案不言而喻,发着高烧一天两顿酒,哪疼都不怪。
陈宴薄唇淡抿着,没说话。
周知意早习惯了他这副模样。不舒服永远不说,不想说的事情永远含糊带过。
现在能主动问她要胃药,估计胃已经要疼烂了。
她叹口气,想说“我去找找”,陈宴却忽然垂下眼睑“嗯”了声。
“一天没吃东西。”
周知意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坦诚打断了思绪,她张了张嘴巴,“呵”了声。
“胃没烂么?”
她转头就走,不再理他,没一会又没好气地走过来,停在隔着沙发一米远的位置叫他:“你先别吃药,我……”
话音未落,就见陈宴已经仰头咽下了退烧药片。
周知意一阵胃疼,剩下的半句话已经覆水难收地说出口:“……弄点东西吃。”
“……”
“……”
两厢沉默,周知意眨了眨眼睛:“既然你已经吃了那就……”
陈宴:“那就麻烦了。”
周知意:“……”
她条件反射地想要反唇相讥,然而陈宴已经疲累至极地靠在了沙发上,他微仰着头,抬手覆住了眼睛,露出的半张脸惨白如纸。
周知意将话咽下,转而走向了冰箱。
打开冰箱,对上半壁的啤酒,保鲜层里空空如也,连个鸡蛋壳都没有。
周知意深吸口气,低头去开冷冻层。
不出所料地空荡。
她无语地拍了拍额头,没留意到背后的男人早已睁开了眼睛,正直直地望着她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