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车窗吹了一路的风,周知意心里那点燥郁才慢慢散发殆尽。
从车上下来,两人站在路边面面相觑了足足有一分钟,陈宴才低声道:“之前是我误会了你。”
他说这话时,眼睫向下轻垂了下,两人站在光源下,周知意注意到他的睫毛很浓密,被光影笼着打上了一层光圈。
陈宴抬起眼睑和她对视:“你当时,为什么不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费劲。”周知意移开了目光,“再说,你也没问啊。”
直接就给她下了“校园暴力”的定论。
不过以暴制暴也算是暴,如果非说她是校园暴力,她也认。
“别道歉啊,道歉也晚了,我气都生过了。”周知意单方面结束了话题,转身往前走。
陈宴目光追着她的背影,笑了下,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路口,夜风袭来,终于带了点凉意,她不紧不慢地转回身:“你回去吧,不用送我了。”
陈宴双手抄着兜,气定神闲地站在她身后两步远的位置,扬了扬眉。
看上去并不打算走。
周知意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想了想说:“那天,你悄悄送我回家,谢了。”
她指的是两人第一次见面那天,她虽然威胁陈宴说再跟过来就要报警,可等她跑进小路后没多久,陈宴还是远远地跟了上来。
直到她拐进家门前的那条小胡同,他才转身离开。
大概是觉得她爱惹是生非?好像从第一次见面起,他每次都会坚持送她回家。
周知意自觉不是个好赖不分的人,不管是不是她想要的,对于这份冰冷缄默又不着痕迹的好意,她还是要道声谢。
陈宴没说话,周知意抬头看过去,看到他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咬在齿间,一手虚笼着唇挡住风,微偏着头把烟点着了。
光影从他窄峭的下巴处描摹着向上,勾出一道浅淡的弧线,他吐了口烟,烟圈似云雾,在风里缕缕飘着,散尽了。
周知意失神了片刻,回过神来,没再理他,继续往前走。
她忽然不知道该走到哪里去了。
这条小路灯光昏昏,只有他们两个人。清静,有风,两人一前一后不紧不慢地走着,像是两个互不认识的陌生人。
天幕罕见地挂了几点星盏,周知意抬头望了望,不知是因为柳思涵受到了惩罚心里畅,还是因为燥热褪去晚风清凉,这一刻忽然觉得时间似乎也悠悠变慢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就在她几乎要沉浸在这一刻的闲适时,陈宴从背后揪住了她短袖后的连帽。
……
一瞬猝然的锁喉错觉,所有曼妙轻戛然而止。
周知意回过头,眼球几乎要瞪到路对面去。
“你干嘛?”
“买包烟。”
陈宴没有丢开手,拉着她朝左边超市走了几步,周知意挣扎着把帽子从他手里拽出来,跺着脚跟了进去。
等跟进去之后,才反应过来——他们各走各的,她跟进来做什么?
陈宴在柜台要了包烟,又走到门口冷柜前,拿了瓶矿泉水,他没回头,目光在冷柜里梭巡着:“果汁还是酸奶?”
这是在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