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进来吧。”

还未等乐珂出声,里头的宋止像是听出了她的脚步声一般,温声开口。

乐珂推门而入,宋止身着月牙白长衫,边角绣着隐隐约约的山水墨画暗纹,似有暗香浮动。

他正伏在案几前写着什么,手腕飞速转动,微风带起袅袅书墨的香气。

“宋止,你一会是不是要去太守府邸赴宴,可以带我去吗?”

乐珂直接开门见山,提出了要求。

她必须的赖定了这次赴宴,一定要跟着去。

原著中,宋止此次赴宴中途,已三个月没有下过雨的定安边城忽然下起了大雨,全城百姓欣喜若狂,跪在暴雨中等候宋止这个为他们带来福泽的少年状元郎。

数十米长的主城街道,黑压压的跪满了人,连下脚的地都没有。

宋止就那样站在台阶之上,而他的脚下,是跪伏数里的贫民百姓。

此事飞速传遍整个大元,乃至京城,宋止被民众捧上神坛的位置,却惹来了狗皇帝的更加厌弃。

他才是大元至高无上的存在,世人却总是只记得宋氏一族的,现如今连宋氏出来的小辈也敢踩在他的头上撒野笼络民心。

于是乎,当伴随着大雨一同而来的瘟疫爆发时,狗皇帝借着屠城的旨意,玩了一手甩黑锅的龌龊阴谋,让宋止迅速被曾经捧他上天的民众亲手摔入泥潭。

既然如今已经进了这定安边城,退回去也没可能了,那她就得跟在宋止身边,看看有无可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乐姑娘,你要随我一同去?”

宋止似乎有些诧异,停下了写字的手,抬眼望向乐珂。

“对啊,不可以吗。”

乐珂坐在了离宋止不远的凳子上,低落着声音。

“今日醒来时,我梦到了昨晚...我害怕。”

乐珂并不想借用昨晚帮着宋止刺出的那一剑说事,多少有点挟恩望报的意思,可她真的怕宋止不肯带她去,那她呆坐在这里,等同于束手无策。

“乐姑娘,不是延之不愿带你去,而是并无合适的身份带你去。”

“没关系,什么夫人小妾外室啥的我都无所谓,只要你让我去就好。”

乐珂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并不在意是什么样的身份去。

“乐姑娘,这样的玩笑开不得,有损你的清誉。”

宋止有些无奈的叹气,自从遇见乐珂以后,他总觉得,自己叹气的次数正逐步增多。

“那丫鬟婢女呢,这总不会算影响我清誉了吧。”

“乐姑娘,你可否方便告知我,你为何如此执着于要跟着去吗?”

“因为这个。”

乐珂捡起案几旁的笔,重新挑了一张素纸,在上面一阵写画。

然而,黑色的墨汁才沾到纸上,就瞬间消散于空气中,与昨日马车里的情形一模一样。

乐珂仰头与宋止相顾无言。

“依宋姑娘的意思,此番定安边城之险,与这太守府邸拖不了干系。”

“反正我是一定要跟着你去的,可以吗。”

乐珂没有再执着于去应一声嗯,反正有股无形的力量束缚了她,挣扎不拖,那就从侧面去回应宋止。

“乐姑娘,你...”

“那就这么说定啦,我回去换身丫鬟的装束。”

怕听到宋止还是拒绝的话,乐珂干净利落的拎着裙边一蹦一蹦的一溜烟没影了。

只余宋止站在门边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沉思。

他觉得乐珂怪异极了,行为举止不像大元人,也不像外族人,像一个凭空冒出来的怪异族群的人。

她好像对于自己异常执着,又好像能提前预知些有关于他的事情,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这世上真能有人提前预知未来吗。

起先,他总觉得乐珂对于他的这种执着是有所图,可她的眼睛里偏是一片纯净,没有任何被权力亦或者世俗浸染过的野心欲、望。

且她似乎从未杀过人,却在昨夜里为救他杀了生平的第一个人,之后被吓得哭了好久。

这样一个没见过腥风血雨的少女,嘴里却是不是念叨着会保护他不让他死掉,她究竟在想什么。

定安吕太守的府邸内,今日异常的热闹,丫鬟小厮们捧着各式精致菜肴与蔬果鱼贯而出,忙而有序。

乐珂与宋止一同坐在马车内。

宋止在闭目养神,乐珂则时不时掀开帘子往外面看。

本就处于边关的定安常年风沙,再加之已三个月未曾下过滴雨,除去主城街道上铺了青石板外,别的地方露出的土地早已裂开无数条缝隙,纵横交错。

踩一脚上去,就溅起无数成土飞扬,因此此时城内为数不多的人群身上,皆是灰头土脸,嘴唇干裂,干瘪黝黑的脸上满是晒脱皮的痕迹。

有的人靠在墙角处躲荫,神情麻木的望着乐珂这辆缓慢行驶而过的马车。

乐珂心情沉重的又望了一眼天,最后放下帘子靠在车厢上沉默不语。

吕太守的府邸十分好找,不过一会,就到了他的府邸门前。

乐珂跟在宋止的身后,一路随着带路的小厮来到前院的会客厅内。

“宋大人可算是到了,老夫可是在这等了你许久啊。”

此时厅内已坐满了人,主座上喝茶的是个流着山羊胡子,体态颇为圆润富贵的中年男子,正是定安太守吕成礼吕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