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洛又猛然收回视线,他忘了自己脸上还有没有擦干的泪,那是不能被任何人看见的倔强。
高大的男人缓慢蹲下,粗糙的指腹捏着薛洛的脸颊,强迫他抬头。
他力气太大,捏得人生疼,薛洛有些愣,他依稀辨别出了父亲眼里的情绪。
那是鄙夷。
“哭了?”顾景松开手,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看着他,“我接你来并不是做少爷的。”
顾景指了指脚下长长的影子,“你知晓露中生的下一句是什么吗?”
露中生,影里死;身如露,死为影。
身倒如水落,命断于影中。
顾景指着尚不到他胸口的小儿子,“你,生来就该做风儿的影子。”
只配做影子。
隔绝山腰的欢呼与笑语,薛洛被顾景揪住了衣领,带到了从未踏足的后山,那里捆着成年男人小臂粗的铁链,厚厚一堵青铜门封在山谷两侧。
不远处响起了嘹亮的虎啸声,震得青铜门都有些颤,薛洛仍然绷着脸,却不自觉想要后退。
有一双大手挡在他的后背上,他一步都退不了。
青铜门“嗡”地洞开,下一秒,薛洛被人毫不犹豫推进去。
他抬头,瞧见了一头巨大的白虎,拳头大的眼睛泛着幽幽的绿光,口水滴成水流,恶狠狠地盯着他。
薛洛贴着青铜门不敢动弹,白虎的獠牙就在他眼前晃,夜色里闪着森森地寒意。
落锁的声音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