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春寒料峭,逆着黄河一路向北,都多多少少有了些绿色。
而边疆的局势也突然稍有缓和。
不知为何,近些日子突厥对大徽边境的骚扰少了许多。
跟稀薄的春色比起来,大徽就好像一块些发硬的肉干,对蛮人们暂时失去了吸引力。
而生活一旦安稳,人们的心弦便松了,脑子也重新变得活络。
汾水一带,从上党,到太原,甚至北至雁门郡,近些日子都多了些奇怪的商人。
与那些赶着马群大老远地来找卖家的商队不同,他们不卖粮,也不卖马,而是来卖纸的。
而且那纸十分不一般,据说在东都之中都十分兴起,如今他们正是从东都人手里高价买来,让这些北方郡县也尝尝鲜。
“欸欸欸看就行了别乱碰,碰坏了你赔啊?”
太原郡汾阳城中心的一间茶馆里,一个袖着手穿着棉袄,一身暴发户气质的男子立在说书的高台旁边,满面不屑地抬脚挡开一个小痞子脏兮兮的手。
他面前摆着一张翘头案,是北方十分少见的精贵东西。
案上整整齐齐地码了八张巴掌大小的纸,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最后还有不知什么人的一个手印。
百姓们不认字,可一看手印便知道,这大约是个什么契书。
那方才被踢开的小痞子不满卖东西的人的高傲,嗤笑道:“不过是一张破纸罢了,有什么好得意的,你当这纸是通乐的银票啊,碰都碰不得了还。”
“通乐的银票?”卖纸的男人抬起头来。
那小痞子还以为他没听过通乐,登时笑了,口若悬河地给他科普了一通,说得通乐天下仅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通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