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少年只是垂眸瞧了他一会儿, 再开口, 竟带了几分涩然:
“可何成,若名字破了, 我可能就真的留不住她了。”
她处心积虑偶遇的是祁景闵,她殚精竭虑要帮的,也从来都是祁景闵。
若知晓自己从来不是她要找的人,甚至是那人的仇人, 最后还为了留住她冒领了身份。
她会恨他的吧。
祁长廷鲜少在下属面前表现出患得患失的一面,哪怕以往戴惯了犹豫不决的面具, 可骨子里仍是个果决的人。
就算是当初清淤一事事涉十万百姓, 若非白桥教他,他也便弃了。
大不了日后不得好死, 他只求大仇得报。
唯有在白桥一事上,左顾右盼。
何成也因为祁长廷突如其来的交心愣了下,他张了张嘴, 想要反驳, 可少年突然朝后撤了一步。
“就依你吧。”
他的声音低得几不可闻,话罢,便后退一步绕过何成离开了书房。
何成完全没反应过来,直到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方才确认自己听到了什么。
他心中惊喜, 几乎是从地上跳起来的,匆忙跟上祁长廷的脚步。
虽然不知道他家殿下为何突然改了主意, 但望着身前少年挺直的肩背和重新变得坚定的脚步,他的心情也松快起来,原本满腹想劝的话都安心藏在了肚子里。
殊不知,祁长廷与他想劝的全然不同,少年眸中尽是狠戾。
——祁景闵迟早是要归西的。
他恶狠狠地想到。
待祁景闵死了,他的小先生便该收心了。
盛和被查封后,白桥晨起终于没再看到堆积成山的账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