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脖子将那一小勺送进胃里,祁允政当即白了脸,也顾不得旁的,直接冲出马车,扶着车辕干呕起来。
但他也只能干呕,完全不敢吐。
恒祥也只有这一只全蝎,据那话痨的伙计说,还是年初时借了隔壁那乾方钱庄的银两,恒祥的掌柜才下定决心,派人往东北边走了一趟,购置了一批异族药材回来。
乾方,钱庄?
这钱庄是什么东西?
祁允政随意寻了个话题企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却突然恍惚自己听到了什么熟悉的声音。
五年前,他身在北疆,被城中混入的突厥细作盯上。
对方想抓他要挟承恩公府,逼得他不得不在成衣铺里盗了一套女装,解下束带,而后强上了一名少年郎的车马,才险而又险地在一番打斗后逃出生天。
那大约是他有记忆以来,第一次以真面目示人。
母妃自幼告诉他,他必须是皇子,否则无论他再如何优秀,都会给所有人带来灾厄。
做个女子是这世间再糟糕不过的事了,祁允政觉得。
可那愣头青一般的少年郎却在亲眼看着他宰掉一个突厥细作后,瞪大着眼睛喃喃道:
“我可真想成为像你一般的女子。”
这话听来搞笑,世间哪有男子想成为女子的?
祁允政知道对方并不是那个意思,但他还是怔住了。
这还是第一个,哪怕在他困于女子的躯壳之时,也毫不犹豫表达赞叹的人。
让他觉得,这座大山有那么一瞬,从心坎上挪开过。
药铺里,祁允政脑袋昏沉,下意识扭头,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然后缓缓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