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的萧思月,面对贺元夕坐在清幽的望月亭中,都能清晰地记起母亲那每一次说起时脸上比哭还难看的笑,以及絮叨如老妇人一般的话——

“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他才不到二十岁啊。我不该找他说话的,我不该去听那支歌的。我再也不要想家了,我再也不唱那些歌了。”

说着,她还会打掉萧思月手里的筚篥,凶道:“你也不许吹。不许!”

所以萧思月每次吹奏筚篥,才会离开宝月宫去镜湖边。

落日西沉,萧思月和桑儿离开望月亭,回宫去了。

贺元夕也和寻春一起离开。

寻春走在前面,手里提着装水晶粿的食盒。

贺元夕看着小少年的背影,那食盒有点沉,他提得却很稳。

寻春皮肤白,脸孔可爱得不像小厮,像民间富户家的小公子,身形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但干起活来还是很有力的。之前屋顶瓦片破了,他也能灵活地上去弄好。

若是以后回了南周,他一定要让他过上好日子。

可是,有一点却无法改变了。那就是寻春的右腿。因为曾经被长公主萧宝菱罚跪在雪地里,冻坏了,疼痛反反复复就罢了,到如今,竟然跛了。

贺元夕看着眼前一跛一跛走在前面的寻春,心中非常不是滋味。

寻春却没有察觉,手里提着三公主给的水晶粿,步伐轻快极了。就算之前贺元夕言语中表达过对他腿的可惜,他也是灿烂一笑道:“不要紧。虽然跛了,但是不疼啦。不疼了就好呀。”

走着走着,寻春回头,看见贺元夕落在很后面,催道:“殿下,你快点走呀。”

“嗯。”

贺元夕神情冷淡,但脚步快了点,走到了小厮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