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狼消失了。无首身影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着。
“怎么会?怎么可能?”
仇九从刑架上坐了起来,垂头看着自己胸膛的伤口。鲜血还在流淌,甚至能看见心脏在跳动。光焰熊熊,气焰不断的透过伤口涌入身体。力量在滋长,从体内的四处涌来,如湍流巨浪,舒展开的条条经络,立时如河床一般。他仰起面孔,黑发在光焰之中飞舞。
“我睡了一觉。我又梦到了它。”
无首身影气急败坏的吼道,“你走不掉的。”
仇九咧嘴一笑,道,“我为什么要走?”
无首身影一滞,望着仇九那平静而有些邪魅的脸。
“我不走,”仇九道。“这么好的地方我为什么要走呢?刑台,也是一方时空吧!”
无首身影心中划过一道亮光,他跺足而起,便欲破开烈焰。可是,那烈焰看似无质,却挡住了他的去路。无首身影啊的一声,身上立时窜起一条火苗。那火苗绽放,躯体便烧灼起来。痛苦,涌现出来,如花开一般绽放。无首身影尖叫,身躯在桁架上扭动。
“不,不!”
仇九站起身,转过身静静的看着扭曲的身体。无首身影整个躯体扭曲在一起,袍服已经烧为灰烬,体表变得漆黑,崩开的体表肌肉经络在萎缩。火焰不断朝着身体的深处而去。一层层的破坏,一层层的痛苦。无首身影已经倒在了桁架上,声音变得孱弱。
仇九平静的眸光近乎冷酷,望着生命的衰弱、萎缩,他的眸子一瞬不瞬。
无首身影在萎缩,渐渐地只剩下一团灰烬。
而焰光的气焰,却在不断的涌入仇九的身体里。他的气息变得粗壮起来,威势不由得从体内迸出来。浩浩荡荡的星空,冷光闪溢,被一股无形滞闷的气息波荡着,变得扭曲起来。
当那团灰烬消散,仇九转过身,森森的望着面前的虚空。
刑台,虚空,扭曲的光。
时空中,似乎只剩下他一个生命。孤独的生命,面对着浩瀚的时空。
炎光收缩,存在于仇九的体表上。
一点一点的火苗在仇九的身躯上跳动。
他盘腿坐了下来,如老僧入定,心绪空静。身上的伤在这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他闭上眼睛,焰光消失了,火苗湮灭了,那雄浑滞浊的气势,也缓缓黯淡下来。
他再次变得无声无息,如坐化的老僧,与刑台的幽森融为一体。
时空缝隙中,炎光消失了,缝隙如石灰岩一般的灰暗。
一堆白骨静静的卧在那尖锐的地上,滞闷的风扫过,那细细的白骨便化为灰尘,朝着缝隙的一端飞去。
吱吱!
一只圆鼓鼓的小家伙出现在时空缝隙中,睁着一双细细的眼睛注视着迎面而来的灰尘。那双明净的眼睛,忽然闪烁起泪光,神形变得哀伤。灰尘从它身上掠过,便消失了。
小家伙直起身,然后趴在了地上,眼泪簌簌的滚落下来。
那是它的同伴啊!
久久的,它没有动弹,只是趴伏在地上暗自垂泪。时空缝隙延展远处,不知尽头。灰色的空间,狭窄如同裂开的山体。犬牙交错,锋利的岩石如两面钉床互相对视。终于,它抬起脑袋,用前肢抹去眼泪,望着那一望无际的缝隙,胖乎乎的脸庞凝肃起来。
毛发蓬松,身躯一卷,它从那锋利的岩石之上朝前方滚去。
它们,都有自己的使命。
或许它们渺小,在众生面前如灰尘沙粒,可它们也有自己伟大的任务和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