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吃过早饭,黎耀楠正要去书房,林以轩叫住了他:“等一等。”
黎耀楠回首,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见林以轩神色慎重,以为他有什么事,关切道:“怎么了?”
林以轩细细端详着眼前的男人,拉住他因为长期握笔而长满茧子的手,良久,唇边绽放出一抹浅笑:“别担心,我很好,孩子也会很好,我们会等着你回来,所以......”别皱眉了好吗?
林以轩伸出一只手,轻轻抚过他的眉头,像是要抚平他所有的烦恼一样。
黎耀楠微微一怔,继而长叹一声,把人紧紧抱在怀里,正是因为他这么懂事,他心里才难受。
林以轩微微笑着,眼中的目光很坚定,用自己的表情告诉黎耀楠,他会照顾好自己,也会照顾好孩子。
其实他又怎会不想让夫君陪伴自己生产,但他更加清楚男人的野心,名望前途又有哪个能轻易放弃,更何况,夫君之所以那么急切,除了想要出人头地之外,更多的,却是为了他,为了帮他争一口气。
明明他很少提起景阳侯府,但看夫君的神情,林以轩莫名就是知道夫君在为自己心疼,他觉得自己应该满足了,有这样的一个好夫君,是他几世修来的福气,所以他一定不会拖夫君后退,他会照顾好自己,也会照顾好孩子,让夫君此次科举,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然而所有的事情都意外,很快他们两个就不需要担心了,为此黎耀楠大发脾气,头一次在林以轩怀孕后,生了他的气,连续三天没理人。
六月二十七这天,黎耀楠的行礼已经打点整齐,原主不止一次参加过县试,对于黎耀楠来说,也算驾轻就熟,他对这次考试很有把握,心里并不着急,扬州到杭州也不过是一天半的时间,他打算七月初一再出发,这样可以多陪林以轩几天。
这时候京城也来了信,除了捎给孩子东西以外,还有两个娘奶。
黎耀楠对这位岳母有些哭笑不得,他那尚未出世的孩儿,他和林以轩几乎从未操心过,岳母怕他们没经验,三五不时送人来,要么就是送东西,吃的、用的、穿的,里里外外样样俱全。
张家那边也是,太夫人担心他们夫夫两个不仔细,婴儿皮肤娇嫩,不能穿丝绸,尿布也不能用锦缎,张太夫人整天操心忙活,他们这对正经父母,反倒没什么可准备的。
这一次林母又送了奶娘来,黎耀楠心里是感动的,自从爷爷去世后,从未有长辈这样关心过他,虽然是沾了林以轩的光,但哥婿也是半子不是。
林以轩把奶娘安排去西苑,让人把林母送来的东西入库后,这才打开信封。
“咦!”林以轩蹙眉,拿着信翻来覆去的看,瞅了眼送信的下人:“哥哥的信呢?”林致远帮他打理京城的产业,每次母亲来信,哥哥总会捎带上账本。
“哎哟,我的好公子,四少爷可是个大忙人,夫人这次东西送得急,四少爷哪来的时间写信。”周婆子笑着说道,他是林母身边的陪嫁丫鬟,后来当了嬷嬷,在两位少爷面前很有几分体面,说话也无所顾忌。
林以轩脸色沉了下来:“你胡说,哥哥怎么了?京城到底出了什么事?”否则哥哥绝对不会没有只言片语。
周婆子头皮发麻,她是看着九少爷长大的,九少爷何时有了这样的气势。不过,自从九少爷闹了那一出事,整个人仿佛都变了。近些日子定是因为怀孕才没显出来,只是这一发脾气,还当真吓人。
黎耀楠见林以轩脸色都白了,急忙安慰:“别着急,听她说完,大哥说不定真有什么事情耽误了。”
林以轩狠狠盯住周婆子,眼中凶光闪烁,犀利的目光如一把开过封的利刃,只一眼就能将人刺穿:“你说!”
“这......”周婆子支支吾吾为难起来,夫人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能让九少爷知道,这让她怎么是好。
周婆子一番作态,更让林以轩心中一沉,胸口如同有一团熊熊怒火在燃烧,只恨不得将这婆子拉出去砍了,狠狠道:“你不说,我就打的你说,来人啦!”
几个下人从屋外窜了进来。
林以轩面色阴沉,目光狠厉,气得呼吸都有些不稳:“将这婆子拉出去给我狠狠地打!”
周婆子心中一惊,这才真正地开始害怕,赶忙道:“九少爷,我可是夫人的陪嫁丫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林以轩冷笑,正因为她是陪嫁丫鬟,自己才不放心,母亲的娘家是什么地方,他又不是不知道,倘若她们多用点心,母亲又如何会撞死在景阳侯府的大门口上。
林以轩紧紧锁着眉头,手捂住小腹,身上隐隐有点不舒坦。
黎耀楠见状心中不悦,第一次对林以轩沉下了脸:“气大伤身,你坐好。”
林以轩怒目而视,心绪早已被担忧占满:“那是我哥!”
黎耀楠板着脸,念着他是孕夫也不忍责备,很有耐心的劝解道:“先问清楚再说,大哥行事自有分寸,你别太担心,不会有什么事。”
林以轩面无表情,冷冰冰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又回到了初识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