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是儿子先不服,顶嘴,被扇,继而老实,再顶嘴,再不服,再被扇,最后认同他爹的说辞。

有时候庆脆脆都很疑惑丈夫究竟是以德服人,还是以武服人。

问儿子,儿子都是一副不屑神情。

——给我爹面子。

这句话是他学大跳的,说这话的时候,抱臂,向一侧仰头,嘴角扯扯。

有点欠揍。

大跳今年十一了,本开始学针线的年纪,天天舞刀弄枪,动不动就往军营里跑。

郑大江做爹做到这份上,终于意识到闺女好像让他给养偏了。

努力想要把一心上战场杀敌报仇的闺女,纠改成一个笑不露齿的闺秀。

毕竟他现在已经是五品官了。

要是过几年做得好,还能往汴京混混。

他不想将妻子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脉苛待了,这些年没再找一个。

倒是大跳看得开,格外会做人,直言:爹,娶一个吧,我瞧着你一个人过得挺惨的。

是过得不太好。

上一次来家里,瞧穿着的熊皮靴子鞋跟儿都磨破了,也没人做一双新的。

郑大江老说等闺女出嫁了再说。

大跳总是捂脸退下,感叹她爹这辈子注定只能为她娘守身如玉了。

在约束大跳往官家小姐的这条路上,郑大江格外用心。

奈何他升官后,军务繁杂,且这些年朝廷在训练什么海军舰,要扬海东去,彻底报这些年东瀛人给中原留下的仇。他是分军总管,没多少时间盯着闺女。

郑大江不行,于是委托了他最信任的岳母和妻姐。

庆母满头答应了,每当拦着大跳甩刀棍的时候,大跳一句话就能拦住她的话头。

——我要给我娘和弟弟报仇。

庆母便再无二话,还被大跳说得几次掏银子,打了好几把趁手的武器出来。

当然,这些最后大部分被大跳练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