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男一女,睡梦中叫人剁了脑袋,又给烧了。”

那声呵,她至今记得。

是一种‘没遭罪’的感叹。

城中被倭寇害死的人,足有九百余口。

死法惨不忍睹。

谁没个诅咒别人的时候?

却不想随口说得那些话,真有畜生不如的东西能做出来。

尸首是她和三宝收敛的。

没有棺木,只能用工坊的粗布包着。

“你姐夫买了棺木回来,你去给你爹和小娘磕头,请他们入棺吧。”

白骨零碎,仵作都懒得挑分。

庆母忍着恶心和恐惧,勉强分作两副。

她对丈夫的厌烦早就淡了,只当他是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

能做到这一步,已经仁至义尽。

三宝是他们的血脉,这种事情便交给三宝做吧。

她沿着后廊走,越走越远,渐渐风大了,寻了一个没人的地方,又笑了一场哭了一场。

再起身的时候,眼神中的沉痛还在,却撑着一副骨头往外走去。

二闺女没了,但还留了一个外孙女在,她得接手养着。

大闺女还活着,她的儿子也活着,她不求别的了,只念着守着这些孩子们,后半辈子能安安稳稳。

——

庆脆脆看着地上的把玩着软木的孩子,问起外边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