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六月雨来了,庄稼还能赶上二茬子种。
天不遂人愿的,怎么出嫁这许多年的老姑姑竟然回来了。回来便算了,照面没见上,张口就是十五两银子呀。
十五两,当他家是二房嘛?
这一回黄氏闹腾,王大愣子且由着呢。
在他心里,这位老姑姑可不是好福音,那是比打秋风还可怕的累赘。
老小加起来七个,除开老姑姑,剩下都是外家的孩子,有两个还是小妾生的,跟他有什么血脉亲缘?
有老姑姑的一口饭已经是仁至义尽,若是将这一大家都收容了,那真就是造孽了。
他知道老姑姑成天介在屋子里哭,哭自己命不好,哭老天不开眼,哭子孙没事,她不敢明着哭娘家不厚道,怕黄氏生气撵人出门。
不是他没孝心,是他真没那肚皮收揽。
眼下二弟回来就好了,他那院子前后二进十二间屋子,腾挪一下,怎么还住不了这些人?
且听媳妇说,这一趟来是要分摊当初那十五两银子的,那还算他有良心。
瞧,他不觉得做弟弟的分和孝义在头,便是占了好处,也是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呢。
——
磕过头,这礼数就尽到了。
床上老太太扯着王二麻子一泡热泪地说话,提起了没命不享福的公爹和婆婆,提起了自己远嫁他地吃了多少苦,又说起对故乡几多怀念。
庆脆脆硬等她说完了,眼神转到自己身上,这才开口:“浙州地远,老姑姑不便联系也是情理之中。只是这些年连封信都不曾见着,可是住的地方偏,在乡下?”
是呀,你多想家,嫁人这许久,怎么连封请好的信件都不往回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