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同光将身子微微往后靠在椅子上,表面上是盯着正前方,实则压低了声音问道:“这两人的情况似乎有点复杂啊……你怎么看?”
怎么看?
裴遇回忆了一下。
常鸿才自不必说,从昨天的那场闹剧就能看得出来,某些人最初表现地胆小怯懦,但实际上都是伪装而已。真实的常鸿才不仅胜负欲极强,为人也十分自我。
从他刚才的表情来看,应该是获得了一些线索——但没准儿也是故意做出来迷惑他们的,因此可信度不高。
而宁姗的话,在这么多人当中,她的通关经验虽然是最少的,但其实比大部分人都要老练。
表面上看起来她就像是藏不住事一样,每天和其他人摩擦不断,但实际上仔细算算,她压根儿就没受到任何实质性的损害。
不仅如此,她的疑心其实很重,对谁都很提防。这一点,从那天裴遇发现她一直在观察□□墙的事情就能看得出来。
虽然裴遇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情,但他能够笃定,宁姗一定都在隐瞒着什么。
搞不好还和第一天的平安夜有关。
短短几秒钟的功夫,裴遇在脑子里将两人都从头到尾地分析了一遍。
但这些想法明显不适合在现在这个场合说出来,于是他顿了顿,最后只提醒了一句。
裴遇:“小心点。\"
黄同光点点头,没再说话。
几人就这么安静地等待着,眼看着马上就要到演出的时间了,最后一个记者才面色惨白地推开了门。
他也没功夫看屋里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张口第一句就是——
“昨晚卫高驰死了。”
死了?!
屋子里的人一愣。
——也仅限于一愣。
夜晚淘汰是必然的事,既然他们自己还活着,那就势必会有其他人牺牲。
因此,最初那一瞬间的震惊过去之后,众人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结果。
“表演快要开始了,请您先进去入座吧。”
背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把记者吓了一跳。
他回头一看,石温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身后,正一脸微笑地冲他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记者的脸色有些难看。
他先是抬起头来冷冷地扫了眼屋内坐着的几人,将众人脸上的表情都尽收眼底,然后一言不发地走进房间,在最靠近门的随便扯了把椅子坐下。
石温微笑着替他们掩上房门,结果他才刚刚拉动门,屋内的黄同光便警觉道:
“那个门就别关了。”
他顿了顿,又习惯性地找了个合理的借口,“今天天气不错,屋子里有点闷,正好开着门让空气流通一下。”
石温笑着说了声好,居然真就没关门。
见他如此配合,黄同光倍感诧异的同时,心里又忍不住有些疑惑——虽说这个比喻似乎有些不太恰当,但古往今来有不少“关门打狗”“瓮中捉鳖”之类的词语。因此,当黄同光看见石温动手关门的时候,瞬间就警惕了起来。
难道是他过于小心谨慎了吗?
事实上,黄同光的直觉是正确的。
只不过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关不关门什么的,其实也就是走个形式而已,根本就不重要。
——因为他们一会儿恐怕根本就没有机会逃跑。
“咚!”
锣鼓声骤然响起,饶是众人早就做好了准备也被吓了一跳。
表演开始了!
锣鼓声渐停,一段极具特色的西皮流水响起,红色的帷幕向着两边缓缓拉开。
众人不自觉地打起了精神,一双眼紧紧地盯着舞台,想看看他们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外层的帷幕拉开之后,舞台上竟是一个人都没有。
玩家们瞬间皱起了眉头,心间同时涌上一股不安。
而就在他们警惕起来的同时,舞台上突然亮起一排灯光,紧接着用作背景的幕布忽然再次动了起来——竟然还有一层幕布。
灯光从上往下地照亮了幕布前的那一隅,光芒同样也洒落在了幕布上,隐隐约约间,似乎能够看见幕布后正站着一个头戴凤冠的倩影。
明明只是一道剪影,但不知为什么,却让人完全挪不开眼睛,众人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仿佛连心神都被勾去了一般。
如果这时候坐在前排的裴遇与黄同光回头看的话,就会发现房间中的剩下三人此时都是一副眼神迷离的状态。
但两人这会儿注意力都在舞台上,根本不知道身后的危险变化。
就在这时,黄同光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他歪头靠近裴遇,问:“这部戏演的是什么来着?”
他怎么觉得这个出场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裴遇瞬间便领会了黄同光的潜台词,眸光微沉。
仔细回想,一直以来山庄里的人都以戏曲表演来称呼今晚的活动,似乎还真没人和他们提起过这出戏究竟叫什么名字、演的是什么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