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没用他追出多远,那黑衣少年就被一群家丁逮住,按在地上拳打脚踢一顿胖揍,一个同样摇着折扇的富家公子笑容可掬冲他打招呼,说自己见?义勇为替他抓住了强盗。
明苑住了脚,反而有?些怅怅然地哦了一声。那富家公子将钱袋归还?给他,自称姓柴,殷勤备至地要?和他做朋友,听说他是外地人以后还?热情?地邀请他去身?后府上小住。
几人准备进府时,那地上的黑衣少年已经奄奄一息,他脸上的黑布掉了,露出青紫红肿的脸,只?能隐约看出俊美?秀拔的轮廓。
他明亮的眼睛此刻半睁着,漠然望向天空,明苑感觉得到凡人生机,知道如果无人救治,这家伙多半熬不过今晚。
明苑脚步顿了顿,说:“既然钱袋子已经回到我手上了,柴公子,能不能我出医药费,再?给他请个大夫?”
其实这整场事件本就是一场仙人跳,装扮成富家公子的柴姓一伙人觉得明苑是只?肥羊,想把他骗进府中尽情?宰割,黑衣少年在这场局中、只?是个投石问路的小石子罢了。
他在“柴公子”眼中不值一提,要?是明苑不提,第二天他若是熬过去了,那柴公子便再?给他一口饭吃
;若是死了,那便就地拿草席一卷,扔进河里了事。
总之,要?让柴公子掏钱给黑衣少年诊治,他是万万舍不得;就算明苑说了用他的钱,在柴公子眼里,明苑的钱迟早也会是自己的钱,花钱打水漂,太亏了!
“明公子此言差矣,此人为非作歹、当街强抢你的钱财,卑贱恶劣,比路边的野狗还?不如,你何必浪费银子诊治他?让他自生自灭,才是对?其他百姓的善意……”柴公子为了省钱,大道理一套一套的,滔滔不绝、慷慨激昂,换个意志稍微不坚定的人来,都容易被他洗脑到觉得救了这人就等于祸害天下苍生……
黑衣少年眼睛仍睁着,只?是眸底没有?任何光亮,躺在肮脏不堪的泥地里,对?柴公子一口一个“卑贱”、“野狗”毫无反应。
“啊,”明苑眨了眨眼睛,说道,“其实,这个……我这个人好男风,这会儿仔细一看,忽然觉得他十分俊美?啊!”
“咳、咳咳!!”柴公子和身?边家丁压根没想到还?能有?这个理由,猛地被呛得一阵咳嗽,就连先前一直万念俱灰状的黑衣少年,都难以置信地扭过头来看他,眼睛睁大,脸上腾起不知是羞是气的红晕。
“你看,他一生起气来,是不是更好看了?”明苑在黑衣少年身?边蹲下,用指腹拭去他脸上的灰泥,少年似乎觉得自己脏了他的手似的,竭力将脸往地里转。
“你别再?拧了,这么?好看的脸,埋在泥里多浪费啊。”其实少年鼻青脸肿的,明苑看不确切他到底长什么?样,只?摸着他的脸安慰。
黑衣少年眼睫浓长,忽然嘶哑地说:“你别跟他们?进去,他们?是……”
“嘘!”在柴公子等人注意到之前,明苑在黑衣少年手心用力挠了一下,冲他眨了下单边眼睛,扬声道,“你的容貌太对?本少爷的胃口了,等我找大夫治好了你,把你纳进房中,保管叫你荣华富贵、盛宠不歇!——你就放心跟我走罢!!”
黑衣少年虽然知道明苑已经看穿了柴公子的陷阱,只?不过他平生被人辱骂过、轻贱过、鄙夷过,却从未被这样明目张胆地调戏过!他两?颊涨红,脸偏到另一边去,眼睫簌簌地抖。
柴公子听明苑说到这份上,好气又好笑:他觉得这就跟色心上头的公子哥一样的,看中了漂亮姑娘说什么?也要?弄到手,到明公子这儿只?是换了个性别,男人急色的本质还?是一模一样。
说到这种程度,他再?拒绝,就算不引起明苑的怀疑,也要?招他的反感。“柴公子”终于无可奈何,支使家丁去请大夫,顺带耳语“要?附近诊金最便宜的!”。
明苑似乎毫无所觉,一掀衣摆,大大方方踏进“柴府”。
那黑衣少年知道自己此番多半能活下来了,费力从泥地里转头,黑眸中滚动着火热的荧光,望向他的背影。
灯火阑珊,如隔云端。
柴公子为了让明苑放松警惕,前半夜特?意派人把黑衣少年送到明苑房中,好让明苑沉迷在“温柔乡”里流连忘返。
当然,送去之前,他警告过黑衣少年几句,说明苑很快就要?死了,叫他识点实务——他觉得,对?一条“野狗”,这样的叮嘱已经足够了。
黑衣少年被抬着送进去的时候,庸医洒的药粉没包扎妥当,洒了一床,他伤口剧痛,却还?要?努力收束手脚,哑着嗓音连声道歉。
家丁退出去的瞬间,他嘶哑的声音瞬间话锋一转:“快走!柴恒和他的家丁个个有?功夫在身?上,你打不过他们?,你……”
同一时间,明苑温热柔软的手已经挑开了他的外衣,落在他的皮肤上。
黑衣少年呼吸一窒。
他本以为所谓“好男风”是这人的借口,难道他竟然真的这么?、这么?不挑……??
思绪如电转,然而鲜血淋漓、皮开肉绽的伤口合拢的速度,竟然比思绪还?要?快。
黑衣少年停顿顷刻,才意识到身?上的剧痛正?在悉数消散、创口飞速愈合结痂,原本不断流血、夺走他生机的地方,此刻只?剩下一条条蜿蜒的肉色细虫。
“你不必担心,我比他们?厉害。”烛火摇曳下,明苑眉目飞扬,冲他莞尔一笑,“比你所能想象到的,都要?强得多得多。”
那一晚,黑衣少年见?识了什么?叫超越他生平想象极限的力量。
他与明苑并肩站在火焰冲天的“柴府”外,风滚滚焰腾腾,熏得人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