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只是一点微弱的改变,便让指挥台上的安东尼先生诧异地看向了戚暮。
在他听到戚暮竟然能够如此熟练自由地融入维爱众人的音乐中时,他已然感到十分惊讶;但是当他发现这个孩子居然直接让马力(那个小提琴手)改变了自己正常的演奏方式时,仅仅是震惊两个字,已经无法来形容安东尼先生此刻的心情了。
天才!
绝对是天才!
连一次排练都不需要的就直接融入乐团,连一次合作都没有的就改变其他乐手的演奏方式、并且还改变得如此精巧,真是让人不得不感慨!
难怪多伦萨先生之前如此郑重地连连向乐团成员大会推荐戚暮,到现在为止,安东尼终于是明白了指挥的意图:小七具有如此可怕的天赋,多伦萨先生真是太有远见了啊!!!
对此丝毫不知情的多伦萨大师此时正在自己的休息室里翻看着乐谱,忽然重重地打了一个喷嚏。
其实,这完全不能怪安东尼误会多伦萨大师,因为就连后者都没想到,戚暮能与维爱的成员们合作得如此天衣无缝。
这完全不是第一次合奏的人该表现出来的音乐,要知道就连阿卡得大师在和某个乐团演奏前,都必须经过一两次的磨合。
但是戚暮偏偏就是刚刚上场,就用这样一首精彩绝伦的《皇帝圆舞曲》征服了乐团所有人!
此时还没想到自己已经完成了“攻克维爱成员、获得乐团信任”的戚暮,正微微垂着眸子,认真地望着自己的左手。漂亮修长的手指正在温柔地按动揉弦,在舞台刺目耀眼的灯光下,那手指白皙得仿若玉雕。
不同的小提琴家都有着不同的演奏习惯,比如法勒先生在演奏时就经常闭着双眼,感受着音乐中复杂多样的情绪,而阿卡得教授则总是皱着眉毛,一脸苦大仇深。
戚暮虽然不至于像自家老师那样眉头紧锁,但是他却喜欢盯着自己的手指看,准确的说,是喜欢盯着每一下按动着的琴弦看,就仿佛能从其中看出美妙的音符似的,让他忍不住地心生愉悦。
宽广的排练厅里,一首恢宏大气的《皇帝圆舞曲》正在铮铮奏鸣,热烈的旋律,激昂的曲调,让整座排练厅都在稍稍颤抖,引起共鸣。
等到一曲结束,没等戚暮将自己的琴弓放下,安东尼先生就神色复杂地问道:“小七……你一定要告诉我,在演奏这首《皇帝圆舞曲》前,你已经听过维爱演奏的这首曲子一百遍了……”
这样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戚暮稍稍一怔,他刚想开口表示自己并没有听过维爱的《皇帝圆舞曲》,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安东尼先生,您难道忘了吗,我们根本没有录制过《皇帝圆舞曲》!”
很快又有一个声音附和道:“就是就是,施特劳斯的其他曲子我们都演奏过很多遍,就是这首《皇帝圆舞曲》倒是很少演奏。我记得……好像是因为扎耶夫那个混蛋不擅长这首典雅庄重的曲子吧?”
提起某个名字,整个维爱乐团里立即响起了一阵嫌弃的嘘声。
和扎耶夫交好的几个老资历成员早在扎耶夫被赶出乐团之后,就被多伦萨先生严厉地辞退了。因此现在的维爱无论是在表面上还是暗地里,大家都相处得十分愉快,再也不用看某些人的脸色。
安东尼自然也想到了扎耶夫干的那些混账事情,他厌恶地“啧”了一声,然后看向戚暮,转移了话题:“小七,你千万别告诉我,你是第一次听我们乐团演奏《皇帝圆舞曲》……”
戚暮稍稍回忆了一下,最后老老实实地说:“安东尼先生,我这好像确实是第一次听……”虽然他上辈子曾经和维爱排练过多次,却是真的真的没有听过这首《皇帝圆舞曲》。
“被拍死在沙滩上”的安东尼先生长叹了一声气,然后感慨道:“唉,现在的年轻人都已经到这种程度了?我以为也就拥有绝对音感和顶级天赋的奥斯顿·柏特莱姆能让人感觉到那种‘我们不在同一个世界’无力感了,没想到小七你也……哦对啊,你也拥有绝对音感的,是吗?”
既然对方都给自己找好了理由,戚暮也就不客气地接受了:“是的,安东尼先生。因为之前我听过维爱的很多唱片,同时音感也比较好,所以才能比较快地和大家融合起来。”
维爱众人:“……”
你这已经不是比·较·快了好吗!
宇宙飞船都没你这速度的啊!!!
戚暮是一点都没察觉到成员们“别样”的目光,他稍稍思索了会儿,又补充道:“安东尼先生,其实我觉得在第二乐章的第三乐段,我和大家的同步率有点不够,似乎没有把小号的顿音给掌握好,还需要多练习练习。”
刚刚才从沙滩上爬起来、此刻又被无情地拍下去的安东尼先生:“……”
他刚才居然一点都没有听出来有什么不对的啊……
这样一个短暂的小插曲过后,乐团便开始进入了各自乐器组分别练习的阶段。毕竟一首曲子除了大家一起合奏以外,只有每个人都掌握完美了,才能做到合奏完美。
此时的维爱成员们已经无比庆幸,当初他们选择了这个可爱的年轻人作为他们的副首席。
一首改编的贝多芬《D大调》第三乐章,让他们看到了这个青年卓越的实力,而多伦萨先生几次三番的保证,以及阿卡得大师、柏特莱姆先生等人的联名推荐,让他们也对这个年轻人充满了期待。
而事实证明,他们的期待并没有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