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我确实是暴戾而且狂躁的,我甚至无法压抑自己的呼吸声,只能躲到被子里,紧紧捏住拳头,间或狠狠的捶一下床——孟穹给我铺了厚厚好几层床垫,这样都不会发出声音。
我告诉自己,这人现在没有害你出交通事故,他现在是无辜的,也是你同学的家长,你要尊重他。
我就这样近似煎熬的等着这父子两个离开,直到门关上了,才渐渐平静,牙齿不颤了,可是身上都是冷汗。
我回忆起了前世让我活活疼死的那场车祸。那么长时间我还以为我会慢慢忘记,可我现在发现我还能清楚的复述每一个细节,比如我像是断了的木偶四肢凌乱的摆在自行车上的尸体;比如我脸上原本温热后来立刻变凉的几毛钱豆浆;再比如孟穹那撕心裂肺的哭声。
一点一滴,我都没有忘记。
可接下来赵耳朵的话让我更加震惊,从灵魂深处陡然升起一股寒意。
赵耳朵说:
“哎呀,这可麻烦了。你们同学的爸爸不就是上次孟叔打了的人吗?以后见面多尴尬……”
我的声音闷在被子里,惊呆了的问:
“什么?这个人……是孟穹上次打的人?”
“嗯。”
“你没记错?”
赵耳朵疑惑地说:“没记错啊。你不是见过他吗?就是那个啤酒肚,太好认了。而且他嘴里还有一颗金牙,我怎么会记错……怎么,你觉得我记错了吗?”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心里一阵凉一阵暖。那是一种非常复杂的情绪,我第一个考虑是:孟穹为什么要打那个人?孟穹本人肯定和他没什么牵连,那么孟穹就是为了我把那个人脑袋上开了个洞的。问题是,孟穹怎么知道这个人和我有关系?
只有可能是,孟穹一开始就知道我前世是被这个人撞死的。
这想法让我坐立难安,竟然有些忐忑。孟穹也和我一样,是重生过来的吗?如果他能保留前世一切的记忆,那么我就不难理解他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偷偷亲我,对我做很亲密的事情了。
可我很快又清醒了,心说,不对,孟穹不可能像我一样重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