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流落在外的逃亡时日,赵郁只同?他?讲过,这些年徐子初也从不在他?面前主动提及,因?为那比杀戮战场更惨绝人寰,活下来?就是奇迹,这事上徐子初无法评价,也没办法替赵郁做选择。
“你曾答应她?等你伤好,定会带她?离开东夷,你如今已经?做到了,也就足够了。”徐子初只能如此安慰赵郁,他?知道他?是试图在让自己放下,被东夷人追杀的那段黑暗日子,那些日子激发出赵郁凶狠的兽性?,即便他?将那头野兽关?押,可?这头野兽还是会逃脱牢笼——就像,他?得知娇芙失踪。没有人愿意做只会杀人的恶魔。
这些宽慰的话对赵郁并不起用,他?让人着?手入京事宜,本来?将月夫人送回渝州城,他?就要立即进京面圣,奈何圣上下旨让他?暂缓段时日,他?便没着?急如入京,眼下也该到时候了。
在别苑待了小半下午,他?回到娇芙原先住过的宅子,照例将那些孩子喊来?考查功课,又追问连翘教业儿她?们医术的事,还有开了两年的女子医馆,里面都是会大夫的女医,专门替女子看病治病,不仅是渝州城,乃至大周这都是头一份。
肆
儿如今在学堂上学,她?本就有扮做男孩子的经?验,如今又才岁的年纪,看不出来?她?是姑娘家。不得不说?三爷待他?们用心,只要他?们想?做的事不是作奸犯科,三爷就没不答应的,甚至大哥三哥从学堂出来?,会断文?识字,不至于做睁眼瞎后,三爷还将他?们放在身边教导。
宅子里的孩子娇芙一视同?仁,只是肆儿年纪最小,当?时她?还不适合上学堂读书,所?以跟在娇芙身边时间最多,这份特殊一直留到现在,其他?人被赵郁考究后都各自忙去,肆儿却能在宅子里多久小半时辰左右,这里的陈设跟她?离开前并无差别,除开院子里年复一年长粗壮的槐树。
肆儿手撑着?下颌,坐在院内大槐树下的石桌旁,大槐树绿荫如盖、树枝叶茂密,仰头望去枝丫上已经?开出比米粒大点的花苞,只可?惜口口声声喊着?花苞能做染料,要自己染料子的人已经?不在了。
在这里“娇芙”是禁忌,没人敢提她?,但谁都不敢忘记,也不敢忘记娇芙曾经?的教诲。肆儿知晓娇芙想?过安稳踏实的日子,偏偏漂泊习惯、饱受苦楚的人见不得旁人受苦,所?以娇芙才会救他?们,甚至教他?们做力所?能及的善事,人是不在了,可?他?们记住了她?的话和她?的愿望。
肆儿在外坐了小半时辰,发了小半时辰的呆。时间一到主动离开,再留下去苟寻就要赶她?走了。虽说?三爷总在宅子里唤他?们过来?问话,可?是三爷也确实不乐意他?们留在宅子里,他?们都是住在隔壁宅子,如果三爷不回宅子,他?们等闲不来?这边。
谁都觉得娇芙回来?希望渺茫,知道后来?事情的肆儿更是不抱希望,可?听说?三爷从前就在寻一人,找了将近十年终于将人找到,肆儿心里也浮起希望,总觉得他?们能等到娇芙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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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郁即将要入京的消息一下子传遍满京城,好像滚烫的热油中突然洒下了一瓢冷水,油锅瞬间沸腾起来?,内里的风起云涌,登时传到明?面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