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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灼也不能掰开他嘴往下灌——他其实真这么做了,就是没成功。捏着殷未脸颊,还没使劲,脸就红了一大片,哪有这么娇气的人——不喝这个,肚子也不能空着,沈灼让人煮了牛乳,殷未这回不抗拒了,咕嘟咕嘟喝了半碗。

沈灼忽然意识到,大概不是治水土不服的方子无效,殷未本身就不是这个国家的人,就算在国师府住了多年,根也不在这里。

这里也没什么让他牵挂的,他随时可能离开。

殷未喝完牛奶,胃里舒服多了,但瞧着皇帝陛下脸色不是太好,心想可能是自己大吐特吐有碍观瞻,于是缩着脖子装鹌鹑。

一下午两人都没再说什么。

皇帝下午召见了几位当地官员,晚上照例是要批改奏折的,但今晚他拎着殷未下了画舫——偷偷的,连全喜也没让跟着——殷未脚一踏到实地上,整个人活了过来,头不晕胃不翻,走在城中灯市里,双眼都发亮。

“啧啧,陛——小公子你也有偷懒的时候,去哪玩啊?等等……就咱们两个人,万一有刺客——”

“闭嘴。除了你,谁还能要我的命?”

花市灯如昼。

沈灼穿着石青色窄袖常服,宽肩窄腰,行走间气宇轩昂,与街头遍身罗绮的纨绔少爷迥然不同。又和殷未这样“要想俏一身孝”穿着素白道服的美人走在一路,自然而然会吸引许多目光。

殷未也侧头看他,虽然同床共枕过,但从不敢直视——帝王之威,不是闹着玩的——但此刻,皇帝说,殷未能要他的命。

哪要得起啊。

他自己的命都虚无缥缈。

穿过热闹的街道,殷未随沈灼登上一道点缀着各色琉璃灯盏的拱桥。殷未没来得及细看桥名,就被桥下河道里的画舫吸引了——自己在上面晃是一回事,看别人晃又是另一回事。

虽然河道还未完全竣工,热闹之外还有数十位河工在巩固河岸,但河上浮着大小画船,虽不及皇帝的富丽堂皇,也别有优美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