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君轻抚她后背,不,此刻他不是云中君,那面上的慈光与哀伤,是属于一位丈夫与父亲的。

他与李朝露相顾无言。

李朝露视线下撇,唇角绽开不会出现在大司命面上的温柔笑意,对女儿道:“瑟瑟,你来了。”

李瑟瑟浑身一颤,抬手捂住耳朵。

好像这样,就可以不听李朝露接下来的话。

“司命,”李朝露换了称呼,“来为我梳妆吧。”

披黑纱氅衣的女子,说着在冰面上跪坐下来,从自己袖里乾坤中,取出镜匣妆奁。

这镜匣虽然保养很好,却能看出是一件老物,紫檀木的表面有一道深深裂痕,哪怕修补得不错,依然留下了痕迹。

李朝露看出李瑟瑟的不愿,劝道:“当年我没能为我母亲上最后一次妆,只能抱憾至今。至少让我在这里得到一点弥补吧,瑟瑟,为我好好梳一次妆。”

“你昨日还说,我想接任还早呢!”

李瑟瑟喊道,“撒谎,为什么会这样?母亲是骗子!”

李朝露没说话,注目她的眼神静谧又宁静。

在这样的眼神下,无论李瑟瑟还想说什么,都一起崩溃了。

银发男人将她放下,小姑娘颤抖上前,跪坐在李朝露旁侧。

她打开镜匣,拿起毛笔时,手已经不颤抖了。

无论如何,作为李氏子,她可以说是从出生就开始修行,上妆的动作必须很稳。

扑上□□,描绘眉目,在眼角点缀金粉,又将漆黑的口脂涂抹在唇上。

一样一样检查首饰,再用染料在指甲上查漏补缺。

李瑟瑟换了一支更细小的毛笔,于李朝露指尖轻点。

水晕开在指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