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方说,南桂城慈幼院里,那些为了和石青一起玩,而将自己真实一面掩盖很好的小鬼们,在院门外躲躲藏藏的时候,肯定不知道李朝霜一眼扫过就看到了她们。
又比如现在,大船小船上的士兵们确实和常人一样活动着,穿着整齐,互相说话,身体没有半点腐烂,甚至连肤色都不曾透出死人的青黑灰,但李朝霜就是看出了他们是死人。
“径郎……”
顾王氏呼喊的声音又弱了下去。
阿晕看过去,发现这位妇人的神色,不再如方才那样透出安心,欢欣,与化不开的思念。
此刻出现在她坚毅面容上的,竟然是些微的狐疑。
这狐疑仅一闪而逝,可能顾王氏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狐疑了什么,甚至她不知道自己狐疑过。
但阿晕确定了。
他直接跳出船。
小声的惊呼从扁舟上传出,顾家庄的女人们和顾泉,看着这位救了他们一命的少年,竟然敢直接跳进这么深的江水里,无不瞪大眼睛,又捂住嘴。
但俊朗少年并未如常识那样,给江水淹没,他穿着黑靴的的脚落在水面上,只留下了浮游滑过般的细小涟漪。
偏偏俊朗少年那一脚是肉眼可见的用力,所有能看到他疾驰于水面的人,都能做出这样的判断。
他像是张开双翼掠过水面的黑鸟,有一样的轻盈和迅速,倒影之中,细小涟漪破碎了琵琶袖的风中猎猎。
别说同在扁舟上的顾家庄女人们和顾泉,就连对面看着他奔过来的大船,直到俊朗少年一脚踏上“顾途”所在小船的船舷,也才做出反应。
小船里的几个士兵,仰望逆光中的俊朗少年,只觉得太阳的光芒披下,几乎与少年身后荡起的马尾融为一体。
他们慢了一个呼吸,才锵锵锵锵抽出长剑,或直接用长槍比划过来。
一个像是几人中领头的士兵,喝道:“你是谁?!”
阿晕其实不太擅长观察。
但有时候他会直觉感到哪里不对。